邵时信说:“这话很难说。只要他对姑娘还有夫妻之情,刘玉尺不敢多上烂药。不过,凡事不可大意,我们要做好准备。万一有人来围攻我们,要杀害姑娘,我们只有同他们血战到底,没有别的话说。”
慧梅心中有些话不愿说出,也就不再向邵时信问计,让他走了。
邵时信走后,吕二婶进来禀报说:“有一个年轻尼姑前来求见。”
慧梅说:“也不过是化缘的,你给她一点散碎银子,让她走吧。我现在无心见人。”
吕二婶出去片刻,又进来说:“这个尼姑悄悄对我说,她不是来化缘的,她有重要话要当面同你讲,非见你不可。”
慧梅觉得奇怪:从哪儿来的尼姑?有什么重要话要对我说?难道是我派去见高夫人的老尼姑打发她的徒弟来了?想了一下,就说:
“好吧,带她进来。”
不一会儿,吕二婶带着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尼姑走了进来。这尼姑见了她,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到底让我进了寨门,见到了施主!”
慧梅让她坐下,问道:“你是哪儿来的尼姑?宝庵何处?”
尼姑说:“敝庵离这里只有五里路。我是在李家寨出家修行的。”
慧梅的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李公子的那个寨?”
“正是。”
慧梅心里更觉蹊跷,小声问道:“你来有何话说?”
尼姑向左右望了一望,慧梅立即使眼色让吕二婶和两个女亲兵退了出去。尼姑又望望门外,方才低声说道:
“李公子昨天派人暗回李家寨,命我今日无论如何进人圉镇,面见太太,传高夫人的一句口谕。”
慧梅赶快问道:“高夫人有何吩咐?”
尼姑说:“高夫人很想念太太,要太太不要急躁,小心保自己平安无恙,等待闯营派人来接太太回去。”
慧梅听了这话,忽然疑心这尼姑也许是袁时中派遣来试她的心思,问道:
“你到底是谁?休来诳我!”
尼姑说道:“请太太不必多疑。我原是李公子原配汤夫人的陪嫁丫头,名叫彩云。汤夫人自尽后,我无家可归,也不肯随公子去投闯王,就在李家寨妙通庵削发为尼。因我是李府旧人,所以李公子暗中派人回来,嘱我办好此事,不得有误。”
慧梅释去疑团,赶快换了脸色,说道:“你出家的事,我曾听红娘子大姐说过。高夫人的口谕,我记在心里就是。你还有别的话么?”
尼姑说:“没有让我传别的话。请太太给我一点散碎银子,再给一二升粮食,我好赶快出寨。”
慧梅说:“我要多给你一点银子和粮食。”
尼姑说:“多了不好,出寨门时被他们搜查出来会生疑心。我进来是化缘的,不拿些东西出去也说不过去,所以请施主不必施舍大多,只给我一点散碎银子,一二升粗粮食就行了。”
慧梅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等着吧。”
尼姑双手合十,说了句:“愿菩萨保佑,阿弥陀佛!”退了出去。
慧梅将吕二婶唤来,吩咐她给这尼姑一点散碎银子,再给她装一点粮食。慧梅原以为高夫人已经将她忘了,如今见到这位尼姑,知道高夫人仍在关怀着她,不禁心中一阵难过,几乎落泪。吕二婶把尼姑打发走后,又回来向慧梅问道:
“这尼姑是从哪里来的?她来见姑娘有什么事?”
慧梅说:“我猜她是袁将爷派来,故意来套我的话的,把她打发走就算了。”
吕二婶问:“我们始爷要套你什么话?”
慧梅笑了一笑,说:“二婶不必多问,不久你自会明白。如今军情紧急,有些话你还是不问为好。”
吕二婶在闯王军中生活了一年多,知道些军中规矩,也就不再多问。但是她十分放心不下,想着几个月前袁时中叛变时慧梅被完全蒙在鼓里,如今她只恐怕慧梅再一次受了袁时中的欺哄,说不定性命就难保了。她越想越发愁,暗暗地叹了口气。
将刘忠文的首级送往黄河北岸以后,袁时中和他的左右亲信也晓得这消息很快会被闯王知道,而闯王知道后必然不再犹豫,立刻就会派兵来打,所以他们赶快准备迎敌。除了在军事上作种种部署之外,他们考虑,必须让慧梅不要变心。只要慧梅的小闯营不作内应,圉镇有三五千人,是可以死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