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涵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两颗硕大的泪滴。
但是,就在那两滴泪将落未落之际,陈墨涵的心脏突然提了上来,他惊喜地从雪无痕那顽强不动的躯体上看见了一种他熟悉的东西——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滴,再一次把目光投了过去,这回便是狂喜了——是的,他熟悉那个情景,它在颤抖,它的肌肉在收缩,它的骨骼在碰撞,它的毛发已经乍立,它的力量在凝聚,它的热血在熊熊燃烧——就在姚葫芦新的进攻刚刚落下之际,它——英雄的雪无痕站起来
了,像是一道急遽的闪电从阳光下闪过,一枚白色的箭镞横空出世,身边传来一阵惊呼,陈墨涵只来得及看见梁必达脸上出现的强烈的惊愕,那边的战局便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姚葫芦没有想到看似无力的对手还会有这样敏捷的身手,还会爆发出如此猛烈的攻击力,它完全懵了,它被那道凌空飞翔而来的闪电刺得晕头转向,它被那血红染透的白色同类死死压在身下,紧接着,火烧火燎的打击便接踵而来。姚葫芦的眼睛失去了作用,雪无痕以准确的手段首先摧毁了它的判断目标的器官,它只能在漆黑的深渊里漫无目的地张牙舞爪,可是,它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致命处了。接着,它感到它的腹部一阵灼热,它竭力地保护住腹部。在绝望的关头,它开始悔恨和痛恨他的主人,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吗要来招惹这个同类呢?
它本来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忍让,可是……可是……就是为了他们的好恶,就是为了讨好他们,它才落到这步田地的。然而悔恨已经晚了。当腹部那阵灼热消失之后,它又感到了一阵凉气充溢了它的腹腔。它知道它完了,它被虚荣和献媚的卑贱品格毁了。它用尽最后一口气,四只蹄爪在已经中断了中枢指挥的前提下,完全凭借肌肉和血流的惯性,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取得最后胜利的雪无痕移动步伐,缓缓地转过身来,无语的眼睛深沉地看着这些观战的人们,久久站立,一动不动。
梁必达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按在腰际的手枪柄上。陈墨涵的右手也随即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际的手枪柄上。空气凝固了,山谷的空中荡漾着的似乎是满满一个山洼的炸药,一触即发。
突然,梁必达哈哈大笑,松开了压在枪柄上的右手,拍了拍陈墨涵的肩膀,爽朗说道:“好啊,陈团长,我信了,你的狗是将军门生。我的狗是什么?哈哈,它就是姚葫芦,汉奸土匪王八蛋,死有应得。”
说完,大手一挥,招呼几个团长:“走!”
几个团长面面相觑,但没有人说什么,向陈墨涵点了点头,鱼贯走了。
陈墨涵的手这才从枪柄上松开,已是满掌热汗。他向雪无痕走了过去,亦步亦趋,慢慢地挨近了他的英雄。直到走近,这才发现不对劲——雪无痕仍然安若磐石地站立,眸子仍然在注视着他,可是,那眸子已经黯然无光。陈墨涵心里一紧,飞步上前,抱住了雪无痕的脑袋,雪无痕这才匍然倒地,顿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