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冷冷地一笑,“我可不吃!”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我的火气很可笑。我怎么能干预她的生活方式呢?我究竟是她的什么人?什么也不是!同时,我心里也在暗暗地说:“完了!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好好好!不吃不吃,咱们拿它喂狗去!”她用哄孩子的语气嘻嘻地笑道。在她的脑子里,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严重的、大不了的事情。有许多次,我的思虑、顾忌、犹豫,都在她这种嘻嘻哈哈的神态面前冰释了。我拿她毫无办法。
“嘿,好事来了!”她又向我眨眨眼睛,嬉笑着说,“队上要宰羊,宰十只哩!白天宰怕人去接羊血,那羊圈就该挤破啦;场部知道了也要找谢胡子的不是。谢胡子叫连夜宰,接下的羊血给伙房——便宜了你们!瘸子叫我帮忙去哩。你看这还不是好事?你等着,回来我给你煮羊头羊杂碎吃……饭在锅里哩,你先吃点饭。十只老乏羊,又要宰,又要剥,又要剁开,一家一家地分成份儿,我怕是要干到天亮才回来,尔舍我带到羊圈去睡,那达儿也有热炕。”
我呆呆地坐着。那盘饺子肯定是瘸子保管员从我们嘴上刮下来送给她的了!“美国饭店哟!美国饭店哟!……”我心里忿忿地反复这样念叨。尽管我知道马缨花在剥羊、做饭上都是一把快手,队上有这类事,总是派她去,但我仍然怀疑她和保管员有某种“交易”,不然为什么会把这种“好事”给她?“真是个不可救药的风尘女子啊!”我心里又念叨了一句。
“那你干活去吧,”我站起来,不悦地说,“我回组里去了。”
“你这是干啥?”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不解地问,“你先吃点饭,念会儿书。等不及我了,就回去睡。走时候把门锁上……我的傻狗狗哟!”她噘起下嘴唇,用疼爱而又带几分揶揄的神情在我脸上拧了一下,旋即一把把我揉到炕上,抱起尔舍跨出房门,像一阵风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