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厅外,见大理寺的差官们已从椅上站起,正与封家主人道别。
“封爷,您就不要担心了。那失踪的丫鬟[huán],我们会很快抓她回来的。”
说话的这人名叫丁烨,在大理寺供职几年,资历尚浅但已小有名气。他看封乘云又皱起眉,再补充道:
“要说长安宵禁,就是为了防备这种事的。这丫鬟夜晚出逃,可在开禁之前,走不出坊去。解禁时分,街上已经有了些商贩行人,自然就会有人目睹她往哪里去了。现在我们找到几个证人,掌握了一些线索,相信不久就可以将她缉捕归案。”
封乘云轻咳两声,为难地嗫嚅道:
“可是……为什么要到处找她呢?”
“她在尊夫人暴毙当天出走,很可能就是凶徒!”
“不!我不相信。红翎是我妻子亲自救回来的人,总不至于恩将仇报;而玉蝶她聪明绝顶,也不会认人不清,把那样危险的人物,安置为贴身丫鬟。我想,她绝不是行凶之人!”封乘云疲惫地挥挥手,“就这么放她去了吧,各位官爷也省得麻烦。”
丁烨道出案情进展,并无邀功请赏之心,只是忙碌多日终于有了点成果,欣喜之余希望与人分享。但看死者家人没有丝毫感激,还隐隐嫌他们多事,一口气结在心里,说话也冷硬起来:
“如果是欠债不还这样的小事,自然是您民不举,我官不究。但血淋淋的凶杀案件,可不是您想宽衍,官府就可以不当回事的。‘杀人者死’,自汉代流传至今的铁律,无人可以更改!”
说罢带领一群手下,大步往出走去。封乘云回头叫那干瘦的人:
“赵管事,你帮我送……”
丁烨正要出门,回身抱拳:
“二位留步,不劳相送!”
一步踏出门去,转回头时,正好扫过离春的脸。他立时定住,下巴脱臼似的张着嘴,唇像离水的鱼儿般不停翕动。
离春见状,冷冽道:
“怎么?见了本馆主,也不懂得招呼?!”
说着扬起下巴,一手负在背后,“馆主”二字咬得极重,十足自傲。
丁烨忙点头,照样尊称一声后,率众人迅速离开,不时回首偷看上两眼,神色复杂。
亦然拉着离春,来到父亲面前:
“爹,这位是乱神馆离娘子。她为我娘的事情而来。”
“孩子年少不懂事,这样莽撞请了您来。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封乘云并不在意那骇人的容貌,面色如常地与离春寒暄两句,把她让到椅上坐下。
“亦然去劳烦您,是想查知这凶案的真相?”
“不是。他只是想,再见他娘一面。”
“见面?怎么个见法?”
“把魂魄招来阳世,附着在我身上。”
封乘云眼神璨亮,身子更倾向离春:
“附身之后,肉身还是你的,但里面就是玉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