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先回招待所去吧!反正人已经进了医院,现在可能正在动手术,去也没有用。再说,赵大明和他父亲可能都到医院去了。”
“车子转去看看不要紧嘛!”陈政委坚持。
“不,”徐秘书扯了扯政委的衣袖,“要首先回去把消息报告空军党委,要去就跟他们一起去。”
陈政委想了想,觉得秘书考虑得周到,便同意了。他问范子愚:
“你还有事吗?”
“我想向政委……”范子愚吞吞吐吐地说,“汇报一点事儿。”
“什么事?”
“是……是很重要的事,要慢慢儿说才说得清楚。”
“就让他跟我们到招待所去吧!”徐秘书建议。
陈政委点了头。于是,轿车开回了招待所。
吃过早餐以后,陈政委问范子愚要汇报什么,范子愚仍旧吞吞吐吐,不时望一望坐在旁边的徐秘书。徐秘书领悟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说:“我有点事。”
徐秘书走了,范子愚这才汇报。他有点拘束地打了一阵腹稿说:
“政委,我们那次斗彭的材料有两种,您知道吗?”
“什么两种?”
“交给您的是一种比较真实的,另外还有一卷录音磁带,内容厉害得多,没有给您,是江部长叫邬中送来的。”
对于两种材料的事,陈政委当然早就知道了,他所不知道的是,究竟为什么两种材料内容不同,录音磁带是给谁送来的。范子愚谈到“交给您的是一种比较真实的”,那么,难道那卷录音磁带是不真实的吗?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彭其的声音,怎么能够假造呢?陈政委疑惑不解。
“你讲什么?交给我的那个是比较真实的,磁带呢?真不真实?”政委问。
范子愚支吾着,表情有些慌张。
“讲嘛!有什么难处?”
“我不知道……”范子愚迟疑着说,“我该不该……讲这样的事。”
“是什么就讲什么,我还没有撤职嘛!彭其倒了,我是代理书记,你不跟我讲跟谁讲呢?不要怕,是什么样子就照实讲。”
“那卷磁带是假的。”范子愚终于下了决心,“是根据原始磁带复制出来的,把当中一些不要的话跟不要的字抹掉了,再一接起来,内容大变。”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听赵大明偷偷告诉我的,他亲自整理过那个材料。”
“磁带也是那个赵大明复制的吗?”
“不是,复制磁带的人不知道是谁,只有江部长知道。”
陈政委已经气得全身打颤了,但他努力控制着,因为面前坐着范子愚。现在不能发火,不能把内心的愤慨表露出来,要冷静,把一切内幕问清楚。
“为什么要搞一种真的,又搞一种假的?怎么不都搞假的呢?”
“那一份真实的材料没有什么油水,打不倒彭其,只能拿来哄一哄您,真要打倒彭其,得靠那卷磁带。”
“这是你们江部长讲的吗?”
“不,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是我这么想的。”
陈政委沉思起来,他已透过刚才听说的阴谋,看出了深厚的背景,并已预感到这是个一箭双雕的把戏,首先打倒彭其,然后就要轮到他陈镜泉了。或许不是同样采取打倒的办法,那么,又将是什么呢?
“你们那回绑架彭其,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也是江部长,还有邬秘书。邬秘书这个人办法很多,您别看他不怎么爱说话。”
“哦!”陈政委深深点头说,“果真是这样!”
范子愚不断偷看陈政委的表情,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理,不知自己的汇报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一见陈政委表情平静,稍微放心一点;但他又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普遍的规律,谁知这个陈政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表面那么和善,肚子里是不是也跟江醉章一样呢?他所以决心把内幕告诉陈政委,一方面是恨着江醉章,担心姓江的过河拆桥,将他摔死在桥下;一方面是想通过此举靠拢陈政委,江醉章真要拆桥时,能得到陈政委的关照。事情做过以后,他又有些后悔了,担心这个陈政委是不忠厚的人。他心里害怕起来,开始发抖,像冷得不行似的,连牙齿都在打架了。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讲的吗?”政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