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甚至于这样,如果你需要打倒一个人,你首先给他很大的权力,让他在行使权力时多得罪一些人,再来打倒他就比较容易了。现在有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将来也还有人不知道,永远会有那样的笨蛋存在。”
“随便听您讲点什么都能受很大的教育,您真是个伟大的理论家。”
“哎,不能这么说,这可是要注意的。毛主席才是伟大的理论家,我们这些人就是看如何学好他老人家的思想,如何领会得深一些。”
刘絮云已削好那个梨子,递给江部长说:
“您吃吧!”
“不不,你吃,你吃。”
“我可以再削嘛!”
“噢,也好,吃一个小刘给我削的梨子,可能更甜一些。”他接过梨子,张着大口一下就咬去了三分之一,嚼得甜水从嘴角流出来,还要说话,“甜!更甜!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梨子。”
“我这手,可能有点酒精气味呀。”
“唔,好!酒精气味也甜,甜得很。”
“嘻嘻嘻……!您真风趣,我看有才华的人都是很风趣的。”
“是吗?唔,那是。为什么有才华的人都很风趣呢?因为……他心里很明白,把一切事物都看得很透彻,人家要费尽全力来对付的事,对他来讲,就像好玩似的,因为他玩惯了,什么严肃的问题,都可以玩出味来,所以,从别人眼里看他,就是叫作风趣。”
“您连风趣都能讲出理论来。”
“什么东西都有理论。”
江部长已经将那个梨子啃光,随便将剩余部分扔在地板上,走进卫生间去揩手。刘絮云也削好了第二个梨子,自己吃上了。
“小刘啊,”江部长从卫生间走出来,“今天不是碰到你,我还会专门去找你呢!”
“什么事啊?”
“怎么没见邬中到我这里来过?”
“他这一向忙着哩,日里跟着司令员不能随便走动,晚上回到家里天天开晚班。”
“他开晚班做什么?”
“好像是过去一些什么笔记本哪,材料稿子啊,誊的誊,抄的抄,整理的整理。”
“哦!是个有心人,有心人。”
“他说他想把那些事情搞完了再来跟您谈。”
“你叫他现在就来。”
“为什么这样急?”
“要开火了。”
“打仗?”
“打政治仗。”
“跟谁打?”
“彭其。”
“他?上头有精神了?”
江醉章走去将房门扣死,刘絮云也紧张地拿出手绢来将手揩干。
“这一回,要这样。”江醉章做了一个横砍的动作。
“杀掉他?”
“不,是彻底打倒。”
“怎么打法呢?”
“现在还没有通知兵团党委,先把意图告诉我了。我的任务很重,包括你,还有邬中,我们要组织一支骨干力量。不能看得太简单了,彭其是老奸巨猾的,他不会轻易交代问题,不把他的最关紧要的材料挖出来,就不能把他掀倒。你知道,目标是目标,能不能达到还要靠努力。一定要有一支坚强的骨干力量,还要有得力的助手。看来,事态的发展对我们非常有利,形势是大好的。尤其是这回文工团抓人,抓得好,给我们抓出一支同盟军来了。但是这一些人很不好掌握,他们是一条没有驯化的牛,要靠我们去做驯化工作,要紧紧抓住他们的头头,头头就是牛鼻子。把牛鼻子控制住了,这条牛有很大的力气,我们只要在后面掌犁就行了,不听话时就给一鞭子。我考虑,你要参加一点驯牛的工作。先不要拿鞭子,要拿青草,拿一把又绿又嫩的青草,懂得吗?”
“我一定在江部长领导下积极参加这场斗争。请部长观察我,考验我,是不是忠于毛主席。”刘絮云宣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