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哪?就是牺牲了,我也要看看!”陈刚跟着吼道。
所长对卫生员说:“带他去找找。”
卫生员说:“所长,好像是运走了!”
“运走了?”
“运走了!”
陈刚怔怔地站着,突然蹲在地上,失声地痛哭起来。转身,陈刚爬到了高高的山头上,对着高天大声地嚎叫着:“高大山——!老高!我的好兄弟——!你干啥要走——!仗还没打完——!咱们还没有再好好地喝一回酒——!咱俩还没有较完劲——!你对得起谁呀你——!你对不起老婆孩子,也对不起朋友——!对不起我——!你这个逃兵——”
这个时候的高大山,已经抬到了火车站。林晚和伍亮正要把他抬上回国的火车。
押车的军官上来阻住了。“怎么搞的,死人也往车上抬?”
伍亮上去和他大声地争吵。“谁是死人?他没死!”
押车军官说:“刚才医生查过了,说他死了!”
林晚挤上去:“同志,我就是医生,这个伤员确实没死!”
押车军官疑惑地把林晚打量了一番。
林晚说:“我是十七师师医院外科的林晚,你要看我的证件吗?”
押车军官没看,他说:“好吧好吧,上去吧!”
两人于是急急地将高大山抬上了火车。
车内,伍亮对车上的护士说:“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这是我们营长高大山!毛主席都知道他!朱老总跟他喝过酒!他没死!知道吗?”
医生说:“知道,放心吧同志。”
两人刚一下车,林晚忽然又疯狂地跑回了车上,将胸前的长命锁解下来,系在高大山脖子上。
押车军官觉得不可理解,问:“同志,这是啥东西?”
林晚一时生气了,她冲着押车军官就吼了起来,她说:“没看见吗?这是长命锁!”
押车军官一愣,问:“同志,你是他啥人?”
“我是他啥人?……我是他妹子,我不愿让他死!”
说完,林晚禁不住暗暗地流下泪来。火车都开走好远了,林晚还站在站台上收不住自己的哭泣。
伍亮一时慌了,他说:“林晚同志,你这是咋啦?”
林晚说:“他会死的!他浑身都叫炮弹炸烂了,他活不了了!”
说完,林晚禁不住捂嘴大哭起来。
2.“幸存”的消息
陈刚很快把电话打到了李满屯的留守处,他让李满屯一定要做好秋英的工作,他担心秋英听到高大山的消息后会出意外。李满屯一听自己就先被吓住了,电话一放,就差点坐在了地上。
为了确保做好安慰工作,李满屯先是拉上自己的妻子,然后拉上桔梗,然后,才来到秋英的家里。
但秋英怀抱着高大山的照片,看一眼,大叫一声,说:“不!他没死!我不相信!”
她又看一眼高大山的照片,又叫一声,倒下去,依然直着眼睛。
李满屯说:“秋英同志,高大山同志是为保卫新中国,保卫朝鲜人民的和平生活牺牲的,他的牺牲是光荣的……我们大家心里都难受……你三天都没吃东西了,不管为自己还是为孩子,都该吃一点儿!”
秋英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听不见。她又嗷一声坐起,直着嗓子说:“高大山,你不能扔下我,不能扔下你还没见面的闺女,对不对?!你没死!”
她又重新向后倒下去。
李满屯只好把桔梗和李妻叫到门外,吩咐她们:“你们好好看着她!就是拉屎撒尿也换班守着!我这就去联系救护车!得把她送进医院,再拖下去,她自个儿还没哭死,就饿死了!”
桔梗和李妻点点头,李满屯就走了,忽然又走了回来。
“对了,还有高敏,安置好没有?”
桔梗说:“安置好了,我把她和建国一块托付给幼儿园赵园长了!”
李满屯把救护车要来了,秋英却剧烈地反抗着,就是不上。
“不,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等高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