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哑然。
高敏主动给他倒一杯水,平静地说:“建国,我知道小敏生下来,你和你妈心里都不满意。你主动要求下团,事情我早就知道,这会子你就甭在我面前演戏了。”
建国默默喝水,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高敏关上门,想了想,回到房间里,十分平静地收拾小敏的衣裳鞋袜。
对于秋英来说,烦心的事情似乎还刚刚开始。这天她正指挥三个女人打扫军人服务社卫生,李满屯来电话叫她去办公室,笑着说:“秋主任,这段时间干得还顺吧?”秋英说:“从上个月到这个月,共组织政治学习十次,打扫卫生八次,还有,还有……”李满屯打断她的话说:“秋主任,身体咋样?”
秋英说:“身体没问题,别忘了,我比老高还小好几岁呢。”
李满屯说:“组织有个决定。”
秋英说:“有啥决定啊?”李满屯说:“咱们军人服务社要扩大规模,从地方招来一批有经验的售货员,党委决定,准备让你退休。”秋英说:“啥,让我退休,我才刚五十,就让我退休,老高知道不知道这事?”
李满屯说:“党委会上,这是老高提出来的。”
秋英说:“他,他让我退休?”
她气呼呼地一回到家就躺下了,饭也不做,灯也不开,高大山回来时感到奇怪,问:“咋地?饭也不做,哪不舒服哇?”秋英一虎身坐起来说:“我哪都不舒服。”
高大山说:“咋地,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
秋英高声大气地说:“姓高的,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为啥让我退休?”
高大山一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坐下笑着说道:“为这事呀,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退就退吧,你这老大不小的了,退下来正好给高敏带孩子,好事呀,要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秋英说:“这就是你的好事,你咋不退?你退一个我看看,你退我就退。”
高大山说:“你咋能跟我比。”
秋英说:“咋就不能比了?你不就是个守备区的破司令吗,我还是服务社的主任呢,秋主任。知道不知道?”
高大山说:“还主任呢,我都不好意思说,怕伤了你的自尊心。”
秋英站起,虎视眈眈地说:“你说!今天你非得给我说出个一二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高大山说:“那我可就真说了,自打你接手服务社以来,党委接到多少官兵的来信,反映你们服务社跟过家家似的,说开门就开门,说关门就关门。”
秋英说:“我们那是组织政治学习。”
高大山说:“政治学习?就你?你那名字两字知道咋写不?学习这么多年,我也没看到你的觉悟提高到哪里去。”
秋英说:“高大山!你竟敢贬低我!”
高大山说:“我不是贬低你,我这是实事求是,好啦,我也不和你争了,现在好多随军家属找不到工作,你岁数也大了,就让她们干去吧。”
秋英说:“好哇,你个高大山,这么多年我跟了你,啥光没借着,家里的事也没帮上忙,我好不容易在服务社上了几年班,说撸了你就给我撸了,姓高的,你安的是啥心呢你?”
高大山说:“我这是为了工作,啥心不心的。”
秋英不依不饶说:“你看人家桔梗,跟着陈刚在军区里吃香的喝辣的,你看看你,我跟你在山沟里转悠,我图到啥了?”
高大山说:“不要拿我和别人比,我就是我,革命不是图享受的,你跟我吃不了苦,那当年你非要死缠着嫁给我干啥。”
秋英说:“你别跟我提当年,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我……我……”说着,双手捂脸呜呜地哭起来。
高大山说:“行了,行了,早晚都得退,快做饭去吧,一会儿高岭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