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老师一把把他拖出来,把我儿子训斥了一通,说他不遵守纪律。有庆只得站在一旁,看着别的孩子挨个去验血,验血验了十多个没一个血对上校长的血。有庆看着看着有些急了,他怕自己会被轮到最后一个,到那时可能就献不了血了。他走到老师跟前,怯生生地说:
"老师,我知道错了。"
老师嗯了一下,没再理他,他又等了两个进去验血,这时产房里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医生,对着验血的男人喊:
"血呢?血呢?"
验血的男人说:"血型都不对。"
医生喊:"快送进来,病人心跳都快没啦。"
有庆再次走到老师跟前,问老师:
"是不是轮到我了?"
老师看了看有庆,挥挥手说:
"进去吧。"
验到有庆血型才对上了,我儿子高兴得脸都涨红了,他跑到门口对外面的人叫道:
"要抽我的血啦。"
抽一点血就抽一点,医院里的人为了救县长女人的命,一抽上我儿子的血就不停了。抽着抽着有庆的脸就白了,他还硬挺着不说,后来连嘴唇也白了,他才哆嗦着说:
"我头晕。"
抽血的人对他说:
"抽血都头晕。"
那时候有庆已经不行了,可出来个医生说血还不够用。抽血的是个乌龟王八蛋,把我儿子的血差不多都抽干了。有庆嘴唇都青了,他还不住手,等到有庆脑袋一歪摔在地上,那人才慌了,去叫来医生,医生蹲在地上拿听筒听了听说:
"心跳都没了。"
医生也没怎么当会事,只是骂了一声抽血的:
"你真是胡闹。"
就跑进产房去救县长的女人了。
那天傍晚收工前,邻村的一个孩子,是有庆的同学,急冲冲跑过来,他一跑到我们跟前就扯着嗓子喊:
"哪个是徐有庆的爹?"
我一听心就乱跳,正担心着有庆会不会出事,那孩子又喊:
"哪个是她娘?"
我赶紧答应:"我是有庆的爹。"
孩子看看我,擦着鼻子说:
"对,是你,你到我们教室里来过。"
我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这才说:
"徐有庆快死啦,在医院里。"
我眼前立刻黑了一下,我问那孩子:
"你说什么?"
他说:"你快去医院,徐有庆快死啦。"
我扔下锄头就往城里跑,心里乱成一团。想想中午上学时有庆还好好的,现在说他快要死了。我脑袋里嗡嗡乱叫着跑到城里医院,见到第一个医生我就拦住他,问他:
"我儿子呢?"
医生看看我,笑着说:
"我怎么知道你儿子?"
我听后一怔,心想是不是弄错了,要是弄错可就太好了。
我说:
"他们说我儿子快死了,要我到医院。"
准备走开的医生站住脚看着我问: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有庆。"
他伸手指指走道尽头的房间说:
"你到那里去问问。"
我跑到那间屋子,一个医生坐在里面正写些什么,我心里咚咚跳着走过去问:
"医生,我儿子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