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辛一说:“余司令,小人不是那个意思……令郎伤到要紧处,万一耽搁了,是灭人香火的事情……”
爷爷说:“既来找你,就是信得过你,你就放手干吧。”
张辛一咬咬牙,说:“余司令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豁出去了。”
张辛一用棉花球蘸着烧酒,清洗了伤口,父亲被疼醒了。他翻身要往床下滚,爷爷扑上去按住了他。他的两条腿乱扑腾。
张先生说:“余司令,捆起他来吧!”
爷爷说:“豆官!是我的儿就忍着点,咬咬牙就挺过来啦!”
父亲说:“爹,疼啊……”
爷爷厉声喊:“忍着,想想你罗汉大爷!”
父亲不敢吭气啦,汗珠子从他额头上一片片冒出来。
张辛一找了一根针,用烧酒泡泡,纫上线,开始缝皮囊。爷爷说:“把那个缝进去!”
张辛一看看阁板上那个用高粱叶子包着的丸子,难为情地说:“余司令……这没法缝进去……”
“你想断了我姓余的后代吗?”爷爷阴沉沉地说。
张先生瘦脸上挂着白亮的汗珠,说:“余司令……您想想……连络着它的血管都断了,放进去也是个死的……”
“你把血管接上。”
“余司令,全世界都没听说能接血管……”
“那……就这么完了吗?”
“难说,余司令,没准还行,这边这个可是好好的……没准一个还行……”
“你说行?”
“可能行……”
“他妈的,”爷爷悲楚地骂着,“什么事都让我碰上了。”
治完了下边的伤,又治脸上的伤。张先生的背上搨湿了一大片衣服,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小口地喘着气。
“多少钱,张先生。”爷爷问。
“别提钱啦,余司令,令郎能安然无恙,就是我张某的福气。”张先生有气无力地说。
“张先生,余占鳌眼下时运不济,有朝一日一定重重地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