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淹死了!”唐艳艳说。
“快被卷子、书本淹死了!”
“你考哪所大学?”
“不知道,不过我思考海洋大学,跟海打交道。跟人打交道太没意思了。你不懂,你才16岁——花季。而我们这个年龄被称为雨季。”唐艳艳又苦笑了一声。虽然她比欣然才大两岁,却总是喜欢摆出一副姐姐对妹妹的样子。
“那别人呢?”
“噢,苏拉,你认识的,你还记得吧!”
欣然脸一红。
“你脸红什么,”唐艳艳哈哈大笑。“我又没说什么!”
“你好讨厌的。”欣然撅着嘴。
苏拉,欣然当然不会忘记的。她刚来深圳那年念初二。就收到苏拉的一封“情书”。她很害怕,就告诉了父母。麻烦从此开始,妈妈找到他的班主任……幸亏深圳的老师比较开通。没拿苏拉怎么样。可欣然后悔极了,总觉得对不起苏拉。苏拉见到欣然,也是冷冷地板着脸……
“他可能会被保送上深大,他活得多滋润,哪像我……对了,他向我借初中英语,你有吗?”
“我的书都借给你了呀!”
“再帮帮忙,向你的同学借。”
“我试试看吧。”
从唐艳艳家回来,都已经下午六点半了。一到家,她就觉得气氛不对。爸爸十分委屈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妈妈则坐在另一头。
“怎么了,爸、妈!”
“问你爸去吧!”
“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唉。”
“你说啊,说啊,也让女儿知道一下你是如何发扬风格的!”妈妈的声音又提高八度。
“欣然,”这是爸爸的声音,“我把户口指标让人了。”
“欣然,”这是妈妈的声音,“听到你爸说什么了吗?”
欣然发出“噢”的一声,不知是表示惊讶还是表示怀疑,抑或只是一种回应。欣然自己也不相信这一声是出内她的口,又加了一句:“真的吗?”
“是真的。让给快退休的老李。”爸爸也有几分歉意,“老李马上要退了,如果再进不了户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就你积极,想当先进?想当劳模?那么多党员、先进工作者,怎么就你品德高尚!妈妈又气又急。”
“话不能这么说,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嘛……”爸爸总是很豁达。有一次爸爸去理发,耳朵被师傅刮破了,用一块小纸片粘着止血。一进家门.妈妈就看到了,问他怎么回事,爸解释说:“……人家小师傅说了,她剃了那么多头,还从来没有割破过。”妈哭笑不得,说:“难道人家还会告诉你,这是我第九次剃坏了。”
爸就是这么一个人,欣然想:完了,我大概得和唐艳艳一样,准备“打道回府”了。
“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户口没来,我也调不进来。这地方鬼政策,要男方户口来了才能考虑女方。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却发扬风格了。这一等不知要多少年,你不为我想,也应该为欣然和浩然想想。”
浩然是欣然的哥哥,是爸爸和前妻生的,住在广东农村爸爸的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很少和欣然家来往,兄妹之间很陌生。父母也只是每月按时寄去生活费。但从今年9月起,妈妈不同意再给哥哥寄钱了,因为他已满了18岁。
爸爸还是可怜巴巴地坐在沙发的角上,手抱着头,像个小媳妇。
最后,妈妈把所有的不满和怨恨汇成一句话:“你啊,就是太窝囊!”转身下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