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八说:回来一会儿了。他咔嚓折断了一根枯枝。
我说:你干啥哩?
黄八说:我戳下鸟巢烧柴呀。
盆子大的鸟巢就掉下来,掉在我的脚下。
我勃然大怒,几乎是顺口而出就把几乎都忘掉了的那些清风镇的粗话一股脑骂出来。我骂你这个狼不吃的,挨枪子的,坏?菖,野种,嫖客的,哪儿寻不来烧饭的柴火你却戳鸟巢!鸟没了巢往哪儿住,让你夜里也睡到马路上挺尸去?!
我这一骂,黄八吓坏了,从树上往下溜,把肚皮子都蹭烂了,他说:你也能骂人?
我说:我还想打哩!
黄八说:你不会也是在外边受委屈了吧?
我说:啥?!
一句话噎住了我,黄八到底不是五富,他点着了我的穴位。得了吧,黄八,我突然比刚才更生气了,说:我受什么委屈?咹,我是你和五富吗?我告诉你,让我受委屈的人还没生下来哩!你贼不偷狼不吃的才受委屈哩!
黄八说:我是受了委屈,今日我的称被收了,折了,我他娘,我是假称哄人哩,谁不是假称哄人哩,这城里谁又没弄过假哄过人?狗日的把我的称折了!我是板么,在外受人气,回来这鸟儿也气我,偏不偏就把屎拉到我头上,我不戳鸟窝戳谁去?
我说:我是训你哩,你还不服?
黄八说:服啦。
我说:服啦就是这态度?
黄八说:我一说就好了。
我回坐到屋里,看着黄八爬上树重新安巢,觉得我是有些霸道了。但我不会向他道歉的,盼着五富回来,五富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