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亭落成典礼决定在十天后就要举行了。
白石寨田有善为此召开了四次常委扩大会,专门部署了一切安排。仙游川是烈士的故乡,因直系亲属已无,田中正就以田老六的亲戚和当地领导的双重身份参加。他每一发言,就痛哭流涕,似乎几十年来他一直怀念着这位英雄的先烈,而对没有建纪念亭又一直牵心挂肠!金狗也是被邀请列席的,他不忍看这种表演,难受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正欲悄悄退走,
田有善却点到他的名了。说:“金狗,上一次你可没有尽到一个记者的职责啊!这一次,不仅是县上的大事,也是地区是省上的一件大事!你要好好写些报道,报道可以在州报、省报、《人民日报》上发嘛!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们不能忘记这好日子是怎么得来的,要发扬光大革命传统啊!”金狗表示一定尽力,和白石寨县委通讯组、广播站的同志配合好,及时把一切新闻报道出去。
但是,就在四天后的晚上,两岔镇邮电局打来电话,说是福运死了!打电话的是金狗爹。金狗握着听筒,连声急喊:“福运怎么死的?他怎么就死了?!”自己就呜呜地哭起来。
爹在电话上说:“小水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快回来!你回来什么都知道了!”
金狗连夜搭了便车到了两岔镇,从镇上急跑回仙游川。渡口上船在横着,韩文举已经不在,他来不及脱光衣服就浮水回来,打老远就听得到小水的哑了声的哭叫。
福运是死了,死得尸不囫囵,整个腹部用丈二白布裹了,已盛殓在一口白松木棺材里。棺材是临时买来的,尺寸有些小,长胳膊长腿的福运在里边伸不直,腿只好窝圈委屈着。金狗爬进去看了,福运脸被洗过,且淡淡地施了粉,鼻孔里,耳孔里塞了棉絮,就哇的一声哭喊起来。众人将金狗拖下,开始用八寸长的四棱铁钉钉了棺盖,沉重的打钉声压住了所有人的哭声。金狗不哭了,默默地看着打钉人的木榔头起落,觉得那钉子是砸在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