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办,难办的是咱们小队长。”
“可不,咱小队长的眼,尖得像把锥子!”
“这个,小队长不问便罢,问上了咱们就演双簧来蒙混!”月亮偏了大西,后半夜的寒风,吹透他俩羊毛絮的棉衣。他俩爬起来,急忙奔五侯村的集合点走了去。
拂晓以前,又有三个带枪的人出现在石庄村北。他们由东向西拉着很长的距离慢步地走着,像在认真地寻找什么似的,土埝、粪堆、道沟、坑壕……,处处都查看一个遍。有时,他们趟到几颗子弹壳;有时,他们看到一滩凝固的血浆和被血染污的白棉花。
“小队长,他们可能从另一个地方走了。”李东山说。“可能,没有尸体吗!”魏强很愿意这样。
“会不会被俘了?”刘太生本不想说,但又压不住。“被俘?除非是他俩负了不能动弹的伤,叫敌人给抬走了。”
这一点魏强不是没有想到,就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忽然一个闪亮光的小东西被他踢得滚了几滚,他猫腰拾起来,是支水笔。贾正和赵庆田是没有水笔的,这支水笔是谁的呢?敌人的?还是过路的干部们丢的?不管谁的吧,先捡回去再说。“走,奔五侯村南柏树林子集合点去!”魏强把手一挥,领头朝正西走去。
黑糊糊的柏树林子越来越近了。还有一百五十多米,魏强就迫不及待地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柏树林子里立即啪啪地还了两声。魏强一听有门,忙蹲下,两个手掌圈捂着嘴唇说:“二哥!进城吗?”那边随着答出:“等我,穿皮袄去!”魏强高兴地迎了上去,立刻和赵庆田、贾正二人会合了。五个人像叠罗汉似的紧紧抱在一起,就好似久别重逢那么亲热。革命感情冲激着每个人的心,每个人都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魏强他们听了贾正、赵庆田述说了战斗经过。李东山向赵庆田左臂被打破的地方一拍:“你这衣裳怎么撕破了?”赵庆田没有提防,叫李东山这一巴掌打得又“嗬嗬嗬”地疼叫起来。
“怎么?”李东山一怔。
“怎么啦?”魏强、刘太生都赶上来问。
“没有什么,他打着我的小疮了。”赵庆田疼得噙着泪水,怕人细看,捂着臂膀说:“这破的地方是叫小枣树挂的。”“穷长虱子富长疮。昨天换药,我看了看,长了有这么大。李东山这一拍,保准又拍得流出脓来!”贾正比比划划地一说,还真给赵庆田遮盖住了。
“真对不住,来,我给你拿枪!”李东山抱歉地说。“来!把枪给我吧。”魏强伸手去抓赵庆田的马步枪,“怎么我就不知道你长疮呢。”
“不要紧,不疼了,我自己拿。”赵庆田话才说出,枪已被魏强抓了过去。
西山头托住了即将沉下的月亮。皎白的月光,变成淡红色,并且比在头顶上大了许多。启明星从东方跳起来,小北风飕飕地刮,四周村庄鸡啼了……天快明了。
魏强将赵庆田的马步枪朝自己的肩头上一撂,说了声:“走!”五个人怀着胜利的心情,快速地向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