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同志仔细地检查过人们的化装,也向杨子曾提议:“走出去,一定得打起一面太阳旗!”
联络旗、太阳旗,以往人们缴获了,都当成破布片子将它扔掉,有谁来保存它?今天,它却成为化装突围中两宗极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没有它,化装突围可以说是不可能,特别是那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更不可少。杨子曾听到韩干事和小林同志一说,真有点冷手难抓热馒头,一时想不起该用什么办法解决它。
四外,枪声、炮声施放得就像火山崩;军号声、呐喊声,也从村子的四外传过来。显然,敌人又准备发起冲锋了。在这危急的时刻里,杨子曾一眼瞅见了李东山,立刻想到他是个什么东西都愿意收藏、保存的人。听人们说,在他的“万宝囊”里能找见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难道联络旗、鬼子的膏药旗子他也能收藏起?时间不等人,忙叫道:“李东山,你收藏着日本旗和打旗语用的红白两色旗子了吗?”
“收藏着啦!”李东山把话说完,就从他的“万宝囊”里把两宗物件——联络旗、太阳旗拿了出来。
没打算到的偏做到了。杨子曾一见自己刚才犯愁的事,没费一点力气,就让李东山解决了,真是又高兴又感激。赶上去忙和李东山握握手,当时,把李东山闹了个大红脸。
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又回到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手里,他找了两个棍棍穿绑上,巴望杨子曾开口,下达命令。“你告诉他,……”杨子曾向韩干事低声说了几句,韩干事用日语马上告诉了日本俘虏,日本俘虏点点头,立刻和韩干事二次爬上了四面受敌的砖平房。他将钢盔朝眼眉下戴戴,立刻左右上下冲东、西、南三面敌人摇摆起手里的小旗子。一边摇摆,一边还用日语“哇哩哇哩”地高声呐喊。他的这一行动,对敌人简直就像是发布的号令,四周的枪声由激烈逐渐稀疏下来,而后,完全停止了;跟着,敌人便断续地嗥叫起来。他又大声地用日语说了几句,忙和韩干事下了房。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在房顶上的大声叫喊,杨子曾确实有点不放心,等他俩跳下了梯子的最末一等,紧问韩干事:“他在房顶上喊叫的是什么?”
“他说,这个制高点被控制了,八路军被赶到了村子的南头,请迅速包围、搜索、歼灭掉!”韩干事学说。
“敌人嚷叫的是什么?”
“敌人回答‘知道了,马上执行!’”
“敌人南头搜索,咱在北头出村!把房上的几个人都撤下来!”杨子曾怕人们不小心,遇上敌人露了马脚,叮嘱:“我们现在要冒充鬼子混出去,只要我们混过了金线河,越过了高保公路,什么也就不怕了。遇上敌人要沉着、警惕,谁也不准说话,一切都由韩干事和日本朋友们联系。魏强,你们担任前卫,马上出发!”
魏强将贾正清晨在地道出口缴获的那支三八大盖哗喇一声,推上了顶膛火。贾正将李东山当包袱皮用的那面三尺见方的太阳旗展开,绑在马步枪上,连枪带旗朝肩头一扛,朝下按按钢盔,和赵庆田并肩跟魏强走出这家砖平房的大门。他仨的背后是韩干事、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部队也都肩扛三八步枪,迈动穿有日本军皮鞋的两只笨脚,吭噔吭噔走出来。身体衰弱的杨子曾假充日本军官,骑着在卧马庄缴来的准备送给分区首长的枣红色的大洋马,气魄挺足地夹在部队中间,小林同志、张司务长、通信员小铁、卫生员小魏,还有小秃,都排成队走在杨子曾马前。武工队这一变,已成为一支地地道道的大日本皇军。不知底细,不去交谈,休想一下识破。顺着弯曲的小胡同,他们刚走到村东口,村东窑疙瘩上的敌人立即用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发出询问的信号。魏强朝后给会旗语的俘虏丢了个眼色,日本俘虏纯熟地将手里的小旗轻轻一摆,真比吃仙丹妙药都灵,窑疙瘩上的敌人再也不理睬了。
贴着村东的一溜东山墙,他们大摇大摆地来在村北面,一直朝正北——金线河堤蹽过去。他们头上戴的钢盔,安在枪上的刺刀,让升起来的太阳照得一闪一闪的反着光。绑在贾正枪上的那面太阳旗,让越刮越大的西北风吹得啪啦啦啦山响。金线河的河堤离他们却越来越近,小庄子离他们愈来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