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有朋友来看你。”
“谁?”嘉文在屋里闷闷的问。
杜沂推开了房门,示意湘怡进去。湘怡有些不安,犹疑的站在房门口,杜沂鼓励的说:
“进去吧,你们年轻人谈谈,我去叫阿珠给你们调两杯柠檬水来!再有,你今晚就留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吧!”
湘怡迟疑的跨进了屋里,房门在她身后阖拢了。她局促的对室内望去,一间零乱不堪的屋子,一个潦倒不堪的男人。嘉文正从床上坐起来,惊讶而狼狈的望着湘怡,因为天气太热,他赤裸着上半身,连汗衫都没有穿。他慌乱的翻着被褥,找寻他的衣服,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湘怡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从地板上拾起一件衬衫,递到他的面前,轻声的说:
“你是在找这个吗?”嘉文接过了衣服,惶惑的望着湘怡,后者的面颊上漾着红晕,清澈的眼睛柔情似水,用一副充满了关怀、怜悯、和深情的神色注视着他。他觉得一阵激荡,又一阵凄楚。凡陷在痛苦中的人,都渴望被了解和同情,他也是这样。而当了解和同情来临的时候,却又往往倍感伤怀。他的喉咙哽塞了。
“你从她那儿来的,是吗?”他问。
“是的。”她答。把她的手温暖的压在他的肩膀上:“那一切都让它过去吧,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人总得好好的活着,是不?”“活着——为什么呢?”嘉文无助的问。
“为许许多多东西,或者,就为了生命的本身,人必须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何况,还有那么多令人可喜的事情呢!约翰克尔的茶与同情,葛丽斯凯莉的后窗,最近全是好电影!天气又那么晴朗——蜷伏在床上才是浪费生命呢!”
嘉文用一对怀疑而困惑的眼睛望着她。
“或者——”湘怡红着脸说:“你愿意请我看一场电影?”
“你——有兴趣?”嘉文犹疑的问。“怎么会没有?”“那么——”嘉文顿了顿:“晚上去?”
湘怡凝视着他,眼睛里流转着朦胧的醉意,轻轻的点了点头,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窗外的落日已经隐没,暮色正逐渐的扩散开来。或者,这将是个美丽的仲夏之夜——那些黑夜的小精灵,会在夜色里散布下无数的梦。人生总会发生许许多多的变故,每个人的一生,写下来都是厚厚的一本书。不管有多少故事在不断演变,不管有多少事情在不断发生,时间总是那样自顾自的流过去。日升月沉,花开花落,一转眼间,又是圣诞红怒放的季节了。
可欣抱着一大叠书,和湘怡并肩走出了校门,沿着和平东路,她们缓缓的向前走着,风很大、她们围着围巾,仍然感到寒意。“可欣——”湘怡先开了口,带着几分不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什么?”可欣问,把围巾拉紧了一些,寒风下,她看来有些弱不胜衣。“可欣,”湘怡咬了咬嘴唇,“这半年多以来,纪远没有一封信给你,也没有一点消息给你,你对他难道还没死心?我想,他可能永远不会再露面了!”
“不错,”可欣点点头:“我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