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云楼勉强的摇了摇头。“不关我们的事,你别操心吧!”他言不由衷的说:“可能是你父亲生意上的事!”
“不会,”涵妮不安的说:“父亲生意上的信件从不会寄到家里来的!”“反正,我们操心也没用,是吗?”云楼问。“别去伤脑筋吧,大人有许多事是我们无法过问的。”
“我觉得——”涵妮担忧的望着他。“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别胡思乱想,”云楼打断她,耸了耸肩。“弹一支曲子给我听,涵妮。”“你要听什么?”“印度之歌。”涵妮弹奏了起来,云楼沉坐在沙发里,他的心思并不在琴上,脑中风车似的转着几百种念头。他忽然发现在他和涵妮之间,竟横亘着怎样的汪洋大海,他们都在努力的游,努力的向彼此游去。但是,他们都已经快要力竭了,而隔着的距离仍然是那样遥远!他们能游到一起吗?游到一起之后呢?可有一只平安的小船来搭救他们,载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是两人一起沉向那黑暗的,深不可测的海底?
一曲既终,涵妮回过头来。
“还要听什么?”她问。
“不,涵妮。”他站起身来。“你刚刚病好,别累着,你该去睡了,我送你回房间去!”
她扬起睫毛来,瞅着他。
“你又要赶我走!”她噘着嘴说。
“我不要你像现在这样苍白,”云楼说,凝视着她,深深的。“我要你红润起来,为我红润起来!”
涵妮顺从的走上了楼梯,走进了卧室。
深夜,云楼确信涵妮已经熟睡了之后,他走到杨子明夫妇的卧室前面,轻轻的叩了叩房门。
“谁?”杨子明的声音。
“我,孟云楼。”
室内沉寂了一下,然后,杨子明的声音说:
“你进来吧!”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几乎从未进过杨子明夫妇的卧室,这是间宽敞的大房间,除了床与梳妆台之外,还有张大书桌和一套三件头的小沙发,杨子明是经常留在这房间里看书与工作的。这时,雅筠正坐在床沿上,脸色沉重而凄凉,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了。杨子明坐在书桌前面的转椅里,深深的抽着烟,室内烟雾弥漫,有种说不出来的凝重的气氛。看到他走进来,雅筠抬起一对无神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问:
“涵妮呢?”“早就睡了。”“把房门关好。”杨子明说,语气庄重而带点命令意味。“到这边沙发上来坐下!”云楼听命关好了门,走过去坐了下来。他看出杨子明夫妇那庄严而郑重的神色。不安和恐慌的感觉在他心中越积越重,他看看雅筠又看看杨子明,忐忑的说:
“是我父亲写来的信?”
“是的,”杨子明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他不看云楼,只是瞪着那团烟雾扩散,语音冷而涩。“云楼,我对你很抱歉,你必须离开我们家了!”云楼惊跳了起来。“杨伯伯!”他惊喊。“坐下!”杨子明说,再喷了一口烟,他的声音是庄重的,权威性的。“当初我留你住在我家,就是一个错误,接着又一错再错的让你和涵妮恋爱,现在,我们不能继续错下去了,你必须走!”“杨伯伯,”云楼锁着眉,凝视着杨子明。“您认为这样做就妥当了?您甚至不顾涵妮?”
杨子明迅速的调过眼光来,盯着云楼,云楼第一次发现他的眼光是这样锐利而有神的,是这样能看穿一切,能洞察一切的。“是的,我们一直顾虑着涵妮,就因为顾虑着涵妮,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到目前,我们无法再顾虑涵妮了,你一定得离开我们家。”云楼迎视着杨子明的目光,他的背脊挺直了。
“您可以不顾虑涵妮,但是我不能不顾虑涵妮,杨伯伯!”他冷冷的说:“好,你们要我走,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如果不是为了涵妮,也早就走了!现在,我走!但是,我带涵妮一起走!”他站起身来。“坐下!”杨子明再度说:“年轻人,你是多么鲁莽而不负责任的?你带涵妮去?你带她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