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子笑笑说:“林奶奶,法律系是我自愿投考的呀!您不知道,留学生只有我一个人考取呢,正式成了法律系一年级生。”
“你为什么要念法律,怎么对法律有兴趣呢?”
“我是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做的是电影方面的工作,我认为我实在应当有法律常识,自我保护是必要的,所以就投考了。”
“那么你就改行啦?”我又问。
“不,我对电影仍有兴趣,想要今后做些制作节目的工作。所以最近我跑了一趟上海,想要和上海的电视台合作,策划介绍日本、东南亚各地。您看看如何,给我些意见。”
“喝!小英子你可真了不起呀,我这老英子虽然新闻界出身,但对你所策划的,说实话,很外行哪!”
才二十二岁初入学的留学生,已经处处表现出她的独立了。而且她告诉我,年底也要出版一本中文教科书,是和一位老师合编的,配合着录音带,用中日文诵读。
小英子沈洁是上海人,五岁从影,最初是演沪剧,当她八九岁时去投考演员,正好吴贻弓导演要给《城南旧事》找英子演员,他无意中在那一长排投考其他戏的小演员中,发现了这个眉清目秀、贝齿整齐、笑意盎然的小姑娘,便把她拉出来试镜,没想到一试而中,其实沈洁那次是去投考其他四出戏,都考中了!看这小姑娘是有两下子呀!这么一来决定了她的前途,一举成名了哪!
我们祖孙“英子”两人谈得太晚了,梳洗完毕后各回屋就寝,以便明日早起。
次日是25日,说好董炳月来陪我,待我在附近一家美容室洗发做发完毕以后,便呆坐等董炳月,小英子陪着我。但左等右等都不见炳月人影,我便和小英子看一个秃头男客人在被理发师戴假发的情形,我和小英子不住地捂嘴笑,都快笑出声了!还好炳月这时已来到,他仍像昨天一样,从宿舍不知绕了多少冤枉路才到。这时沈洁赶快到学校去应考,炳月则和我一道回旅馆,仍在楼下豫园用餐毕,便在房中聊天。我们谈得很畅快,因为在北京时,我和现代文学馆诸青年学者群都不熟,很少这么谈的。他是评选郑清文作品的人,给予很高的评价,因为评论文写得太长,直到最近才在《幼狮文艺》分上下两期刊出。
到了六时余,沈洁才考毕回来,她先回自己的宿舍换了衣服,又给“林奶奶”我带些饼干、果子等零食。这孩子可真是惦记我啊!我们三人一同到附近的小料理店吃寿司,又到对面的一家小面店吃汤面,做得都不错。晚餐时闲聊中,沈洁问炳月每天都做些什么?都到什么地方去过,炳月回答说,我只是每天在屋里读书。谁知沈洁竟批评他说,要读书在北京也一样读,何必来日本读?小嘴巴真厉害,炳月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沈洁那么能聊,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是前途有望也,炳月只有自叹弗如了。一边吃一边聊,吃完已经很晚,大家便约定明天会场见。
26日的讲谈会场是在御茶水女子大学的樱荫会馆举行。本说是下午二时开始,但中山教授性子急,十二点半就派她的学生杉野来接了。沈洁也约了她的好友,北京来的留日学生于前同去。于前像我们台湾的王信一样,在日本专习摄影,已经去五年了,炳月则约了三位女生,也是教华文的,大家帮着搬桌椅,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