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有什么本事? 不就是盖房子,抓床子吗? 陈咏明过去是机床厂的厂长,当然要抓床子,不抓床子还叫什么机床厂。
不盖房子行吗? 让工人睡到露天地去? 厂里不要扩大再生产? 还有人说,陈咏明到哪儿,哪也听招呼,老当违法户。中央下的文件,他老有他的看法,和部里拧不到一块儿。
和中央保持一致,是指大方向的一致。在一些具体问题上,有些不同的看法,也是正常的。有位中央领导同志说过嘛,“不唯上,不唯书,要唯是。”这个“是”,指的就是靠实践,靠实事求是。有些人一办起事情来,偏偏就忘记了这个原则。
对陈咏明这个人,究竟怎么看呢? 好像郑子云也老和别人唱反调。
由于陈咏明是个敏锐、敢说j 敢干、敢负责的人,这就免不了要当出头鸟,免不了要挨乱枪子儿。等到后来,事物的发展终于证明了他的正确,桃呢,早让那些能说会道、花言巧语的人摘跑了。
“文化大革命”后期,陈咏明一出来工作,就恢复了“文化大革命”中破掉的规章制度、组织机构。解放干部,让他们尽快地出来工作。又把靠造反上来的中层干部送回车间。有人说,“蹲了几年牛棚出来,还是这一套。”
造反派说,“复辟倒退。你一上来,造反派下去了,你那帮狐群狗党又上来了。这不是‘还乡团’吗? ”
他说,“咱们这个革委会可是新成立的、革命的。你们造反,造谁的反? ”
在对待知识分子的问题上,他很早就注意提拔技术人员,恢复技术职称。那时,这些问题,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嘛,还是团结、教育、改造嘛。
不依靠技术人员怎么行呢? 刚进城的时候,帝国主义、国民党不是预言我们管不好城市吗? 他们以为我们是从山沟里来的,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没有自己的专家,但是我们可以依靠知识分子。
有些同志,目光太狭隘,对知识分子,总是持着不信任的态度。
光信任你、重用你,你能解决那些技术问题吗? 你不能干,也不让人家干,怎么行呢? 光靠扛大活的办法,能把社会主义现代化扛上去么? 我们的目标长着哪。
在工资形式上,陈咏明搞奖励制度、实行计件工资也比较早。
那时,从全国范围来讲,还没有提扩大企业自主权嘛。厂里有一部分为数不多的活工资,每人平均五元左右。就是那一点活工资,真让他搞活了。陈咏明说,“咱们不能干不干,五块半。”对完成生产定额、未完成生产定额以及超额完成生产定额的,都定了几条杠。
一宦程度上解决了平均主义,对调动工人的积极性是有利的,特别在破铁工段搞计件工资。原来破铁工段生产率很低,全靠拼体力,把大块的废铁破开、砍碎成炉料化铁。陈咏明搞的又是无限计件.完成一吨任务,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不封顶,不限制超额多少之后就不许超。这么一来,使那个工种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三四倍。
那个时候就这么干,不叫做“顶风上”吗? 搞战备工程的时候,让厂子里自筹资金,自筹材料,自筹施工力量。动员报告说得血糊哩啦,“备战工程搞不好,老人家睡不着觉。”厂子里对这“三自”有意见。上头还说,“不要踢皮球。我这里一样没有,有也不能给你们,还要支援第三世界的弱小民族呢。”
自筹? 钱从哪里来? 只有摊入成本。而挤占成本又成了陈咏明一条罪状。可是,让厂里掏腰包,掏得起吗? 材料哪儿来? 国家分配给厂里的材料,有些品种规格根本就是零。有的品种规格只能满足百分之八十的需要。他找不出材料,只好拿产品去换。不以物易物,能完成你的任务吗? 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时候,部里召集在京各厂表态,并且通知各厂停工停产,收听大会实况。陈咏明就没有执行。他一不表态,二不停产。说,“毛主席不是说了吗? 业余时间闹革命。你要是业余时间开会,我就听,工作时间不行。我们有国家任务在身,不能停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