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说:
“罚他十万。”
李振江说:
“把他留的二十垧地也拿出来。”
人们七嘴八舌说开了:有人说,把他撵出大院。也有人说,把他送到县里蹲大狱。又有人说,罚了分了,就不必押人。有些在发表不同的议论,也有的人一声不吱,在后沿松松散散地走动,而且想找机会,溜出会场去。刘德山打头走出去,走到学校大门口,赵玉林问他上哪儿去,他说:“昨儿下晚来了个亲戚,喝多了一点,脑瓜子有点发胀,得回去躺躺。”在他后面,又走了一些,多数是说闹病,少数是说有事情。
老孙头没有走,也没有说话。他蹲在后面一个墙角下。萧队长走来问他:
“你咋不说话?”
老孙头站起来说:
“大伙都说过了呗。”
“依你说,李振江打韩老六,安的是啥心眼儿?”
老孙头狡猾地笑着说:
“斗争恶霸,不打还行?”
“这是真打吗?”
“那哪能知道?他们一东一伙,都是看透《三国志》的人。要我说,那一耳刮子,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萧队长走到前边,跟工作队的人合计了一下,又叫郭全海、白玉山、赵玉林几个人一起,商量了一会。郭全海走到桌子的旁边,对大伙说:
“会就开到这疙疸。今儿天气好,大伙还着忙割小麦,拿大草,韩老六该怎么处置,大伙提意见。”
好多人同时唤道:
“押起来。”
有人说:
“叫他家里人把十万罚款送来,多咱交钱,多咱交保,短一个不行。”
郭全海又问:
“大伙的意见呢?”
有好些人回答:
“对,多咱交钱,多咱交保,就这么的吧。”都想早一些结束,快一点回家。
郭全海又道:
“老田头,你意见咋样?”
老田头低下头来,不吱一声,好半天,他才说话:
“我没意见,就这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