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姚成到了厅上,参拜了马强,又与众人见了。马强便问:“打听的事体如何?”姚成道:‘小人到了省城,细细打听,果是钦派榜眼倪继祖作了太守。自到任后,接了许多状子,皆与员外有些关碍。”马强听了,暗暗着慌,道:“既有许多状子,为何这些日并没有传我到案呢?”姚成道:“只因官府一路风霜,感冒风寒,现今病了,连各官禀见俱各不会。小人原要等个水落石出,谁知再也没有信息,因此小人就回来了。”马强道:“这就是了。我说呢,一天可以打两个来回儿,你如何去了四五天呢?敢则是你要等个水落石出。那如何等得呢?你且歇歇儿去吧。”姚成道:“方才那个斯文主仆是谁?”马强道:“那是我遇见诓了来的。”便把翟九成之事说了一遍。“我原疑惑是他写的呈子。谁知我们大伙盘问了一回,并不是他。”姚成道:“虽不是他,却别放他。”马强道:“你有什么主意?”姚成道:“员外不知,那个仆人我认得,他本名叫做杨芳,只因投在倪家庄作了仆人,改名叫作倪忠。”
沈仲元在旁听了,忙问道:“他投在倪家庄有多年了?”姚成道:“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沈仲元道:“不好了!员外你把太守诓了来了。”马强听罢此言,只吓得双睛直瞪,阔口一张,呵呵了半晌,方问道:“贤……贤……贤弟,你如何知……知……知道?”小诸葛道:“姚主管既认明老仆是倪忠,他主人焉有不是倪继祖的?再者问他姓名,说姓李名世清,这明明自己说我办理事情要清之意。这还有什么难解的?”马强听了,如梦方觉,毛骨悚然。“这可怎么好?贤弟你想个主意方好。”沈仲元道:“此事须要员外拿定主意。既已诓来,便难放出,暂将他等锁在空房之内。等到夜静更深,把他请至厅上,大家以礼相求。就说,明知是府尊太守,故意的请府尊大老爷到庄,为分析案中情节。他若应了人情,说不得员外破些家私,将他买嘱,要张印信甘结,将他荣荣耀耀送到衙署。外人闻知,只道府尊接交员外。不但无人再敢告状,只怕以后还有些照应呢。他若不应时,说不得只好将他处死,暗暗知会襄阳王举事便了。”智化在旁听了,连忙夸道:“好计!好计!”马强听了,只好如此,便吩咐将他主仆锁在空房。
虽然锁了,他却踞促不安,坐立不守。出了大厅,来到卧室,见了郭氏安人,唉声叹气。原来他的娘子,就是郭槐的侄女。见丈夫愁眉不展,便问:“又有什么事了?这等烦恼。”马强见问,便把已往情由述说一遍。郭氏听了,道:“益发闹的好了,竟把钦命的黄堂太守弄在家内来了。我说你结交的全是狗朋狗友,你再不信。我还听见说,你又抢了个女孩儿来,名叫锦娘,险些儿没被人家扎一剪子。你把这女子下在地窖里了。这如今又把个知府关在家里,可怎么样呢?”口里虽如此说,心里却也着急。马强又将沈仲元之计说了,郭氏方不言语。此时天已初鼓,郭氏知丈夫忧心,未进饮食,便吩咐丫环摆饭。夫妻二人,对面坐了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