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寂无动静,大司农疑惑起来,说道:“不要是这两个妖怪大言恐人,从此不来了,那么我们岂不是空等吗?”老将道:“恐怕不然。那日百姓岂不是说限他们一月之内,要将庙宇造好吗?现在不知有几日了?”说着就叫了百姓来问,百姓道:“已经二十多日了。”羿道:“那么他们总就要来了。”
又过了几日,只听得呼呼的风响,汩汩的水声,早有百姓慌慌张张的进来报道:“他们又来了!他们又来了!”羿一听,急忙取了弓箭和大司农出门来看,果见两个人,一男一女,各乘着云车,驾着双龙,从上流大水中耀武扬威而至。羿气极了,亦不愿和他们讲话,就是一箭向那男的脸上射去,只听那吕公子大叫一声,急忙用手去护他的脸,倏忽之间两夫妇一齐潜入水底,云车、双龙都不见了。原来吕公子命不该绝,所以只伤了左目。百姓看见都欢呼非常,羿却怏怏,恨未将他们两个都射死,以绝后患。
过了两日,羿和大司农商量动身,百姓坚留不放,说道:“他们两个都没死,万一来报仇,必定更加凶恶,那么我们真要死尽了。”羿亦踌躇不决。又过了几日,仍是绝无消息,大司农以西行之期,万不可再缓,和羿商量。羿沉吟了好一回,勉强想出一法,和百姓说道:“老夫等奉命西行,在此已勾留多日,决不能再留。老夫看他们两个水鬼,已经受伤,料想一定匿迹潜踪,不敢再出来为患了。老夫的威名,不是老夫自夸,的确是世界闻名的。那两个水鬼既然有点仙术,能够腾云驾雾,当然亦知道老夫的手段。现在老夫将所用的弓箭,留一份在此间,你们可以悬挂水边。那弓箭上刻有老夫的名号,使他们一望,可以知道。老夫再写一道檄文,投在水中,使他们知道,想来决不敢再来加害你们了。”说罢,就取出简笔来,动手写道:大唐司衡羿,谕尔河宗氏夫妇知悉:盖闻聪明正直,是谓神明;恺[kǎi]悌仁慈,斯为仙道。尔等既以学道成仙,自称河宗氏,则仙而兼神矣,理应广施仁术,以拯万民,岂宜妄逞贪心,为祸黎首!况当此际灾患方殷,野多嗷雁之声,民有其鱼之叹。
尔等果欲庙祀千秋,血食万姓者,但能使间阎普庆于安澜,自可得祭赛永隆于下土。历观祀典,孰非崇德而报功?各有良心,谁肯忘恩而负义?不此之图,而残民以逞,挟势以求,天上有是神乎?世间有是仙平?是直淫昏之厉鬼耳!下官钦承帝命,誓剪凶徒,凡有害民者杀无赦。一失相遗,犹是小惩而大戒;余生苟惜,务宜革面而洗心。倘使怙恶不悛,抑或变本加厉,则定当扫穴犁庭,诛除不贷。大风枭首,是尔等之前车,勿恃神仙,可幸逃法网也。先此传谕,懔之慎之。
写毕之后,先与大司农一看,然后交给百姓,叫他们掷入河中,然后与大司农起身就道。百姓等知道不可再留,只得大家恭送了一程,方才回转。后来河宗氏夫妇,得到羿的教训,果然反躬改过,韬迹潜踪,不敢再来滋扰了。可见老将羿的威声,正是人神共钦的,这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