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陶侯奉了姜嫄、简狄、庆都及弃、契兄弟,又和务成子、羿、逢蒙等一大批臣子径到唐邑。一切布置经营自然又要费一番辛苦。
一日,忽又奉到帝挚的诏令,说道:“现在少咸山有异兽猰貐,大为民患,仰即遣兵前往剿灭,以安闾阎。”等语。陶唐侯拜受了,即刻召集臣工商议,大家都很诧异,说道:“一只野兽食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近的国家尽可以自己设法剿除,何至于要我们起兵远征呢?”务成子笑道:“这个不然,这只猰貐确是异兽,不容易剿除的。它生得龙头、马尾、虎爪,长四百尺,是兽类中之最大者。而且善走,以人为食,遇有道之君在位则隐藏而不现,遇无道之君在位,则出而食人,他们哪里能够剿除呢?”群臣道:“我们新得到此,诸事未集,哪有工夫分兵出去?且待我们布置就绪之后,再去救吧。”陶唐侯道:“这个不可,一则君命难违,二则民命为重,不可缓的。”言未毕,老将羿起身说道:“老臣有多日不曾打猎,很觉手痒,既然有这样异兽为患,虽则务成老先生说不容易剿除,老臣且去试它一试,如何?”务成子笑道:“老将肯出手,想来那只猰貐的寿命已经到了。”陶唐侯大喜,就说道:“司衡肯劳驾一次,甚好,请问要带多少兵去?”羿大笑道:“不过是一只野兽,何至于用兵。老臣此去仿佛是打一次猎,只须逢蒙等三数人就够了。”陶唐侯道:“不然,宁可多带些。”于是议定,带了三十个人即日动身。
过了几日,到了少咸山相近,先找些土人来问问那猰貐究竟在哪里。岂知土人一听见说到猰貐就怕得不得了,说道:“它在山里呢,你们千万不要过去,要给它吃去的。”羿道:“我们此次专为杀猰貐而来,替你们除害,但不知道此地离山有多少远,那个猰貐每日何时下山,你们可详细告诉我。”那些土人听了,很像不相信的模样,朝着羿等看了好一会,就问道:“你们这几个人恐怕不知道这个猰貐的情形呢。这个猰貐,不比别种猛兽,前次我们联合了几千个人长刀大斧的去打它,还是打它不过,终究给它咬死了许多人。你们现在只有这几个人,如何中用?须要小心,不是游戏的事。”羿道:“这且不管它,我问你,这个猰貐到底要什么时候下山,你们知道吗?”土人道:“不能一定,因为山的两面路有好几条,它不是到此地,就是到彼方,所以有时候竟日日跑来,有时候隔几日才来。但是它来的时间总在申酉二时之后,午前午后是从不来的。因此午前午后我们还敢出来做点事业,一到申刻就家家闭户,声息全无了。这一年来我们人人自危,不知道哪一日是我们的死期呢。”
说到此处,向太阳影子看了一看,忙叫道:“呵哟不好!
时候要到了,赶快回去吧!”说着,也不和羿等作别,就各自匆匆而去。羿等一干人看了这种情形,真莫名其妙,究竟不知道这猰貐有怎样厉害,他们竟害怕到如此地步。一面诧异,一面向前走。果见所有人家都关上了门,寂静无声,仿佛和深夜一般。羿道:“照此情形看来,这个猰貐一定是很凶猛的,我们须要小心,不可大意。”说着,就和各人都将弓箭、器械等取出,准备好了,再慢慢前进。走到山脚,日已平西,逢蒙问道:“我们上山去吗?”羿道:“我们新到,路不熟,天又向晚,不如回转,等明日再说吧。”哪知回转身来,天色已晚,敲着人家的门,要求食宿之地,竟没有人肯答应。羿等无可如何,只得一路寻去,幸亏得月色微明,尚不致迷路。忽见一处大木,多株连枝接叶,荫庇甚广。逢蒙道:“我们露宿究竟危险,不如到树上去,一则可以藏身,二则亦可以瞭远。”
众人听了,都以为然。于是先将所备干粮打开分散,大家饱餐一顿,然后一个一个爬上树去。那些树上的宿鸟一齐惊起,在半空之中狂飞乱叫,把一个寂静的昏夜顿时搅乱了。但是众人也不去理它,有的爬在高处,有的爬在低处,各自攀枝倚干,或跨桠杈,或攀枝条,个个都稳固了。正要想打个睡儿,忽听得远远有婴儿啼叫之声,大家亦不以为意,以为是民家的婴儿夜啼。哪知这声音越近越大,而且极迅速,倏忽之间,仿佛已向林后斜掠而去。羿高声叫道:“哦,不要就是那猰貐嘛!尔等须留心注意,不要睡。”众人道:“这是婴儿声音,不是兽叫。”羿道:“不然,老夫跑的地方多了,所见的野兽亦不少,那叫声竟是各种都有的,你们须要注意小心。”说着,又叫逢蒙道:“我想来果然是那猰貐,既然跑去,必定要回转上山的等它转来的,我们射它两箭吧,这个机会不可错过。”逢蒙答应道:“是是。”于是师徒两个从高处爬到低处,拣着树叶稀疏可以瞭望的地方停下了,弯弓搭箭,凝神静气的四面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