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里槐道:“多得很呢。从前尧[yáo]舜[shùn]之世象刑以治;现在你改作肉刑,残酷不仁,是乱天下之事一也。尧舜之世,民间外户不闭;现在你作城郭以启诈虞,以兴争斗,是乱天下之事二也。
尧舜敬奉鬼神,而不尚神道;现在涂山之会,你号召些神怪来威吓诸侯,是乱天下之事三也。尧舜之世,不亲其子,丹朱、商均早封于外;现在你的儿子启仍在都中,与各大臣交结,干预政治,将来难免于争夺,是乱天下之事四也。尧舜贵德,而你独尚功,致使一班新进浮薄之少年遇事生风,以立功为务,是乱天下之事五也。在这种时代,我哪里还肯出来做官呢。”
夏禹[yǔ]听了这一番责备,做声不得,只得敛手谢过,就匆匆上车而归。
回到安邑,次日视朝,便将处士东里槐所责备的五项与群臣说知,并说道:“外间舆论对于寡人如此之不满,寡人看来,终非好气象。”杜业道:“这些议论。臣亦早有所闻。不过这种事实都是气运使然,或者时势所迫,不能不如此,没有方法可以补救,我王何必引以为忧呢?”季宁道:“城郭一项,照那处士所说是乱天下之事。臣看起来,实在是固国卫民的极好方法,弊在一时,利在万世。愚民无知,但顾目前,不识大体,所以有这种非议。请我王宸衷独断,照臣前所建议饬令各处都建筑起来,并且缮修甲兵,以为预备。臣闻古人有言:“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又说:‘天生五材,谁能去兵?’况且现在天下汹汹,既有这种猜疑,难保不有蠢动之诸侯借此以为背叛之端。假使另外没有消弭的善法,而又不急修城郭,急治甲兵,是坐而待亡之道也。”然湛道:“臣意亦是如此。臣闻上古之世,以石为兵,神农氏之时用玉,到得黄帝之时才用铜。我王从前凿伊阙,通龙门,仍是用钢作器具。自从发明了用铁之后,那个锐利远胜铜器万倍。假使用它鼓铸起来,制为兵器,威服三军,天下诸侯那个敢不服呢?”杜业、轻玉等听了,对于两说都非常赞成。夏禹不得已,于是饬令各地修造城郭,缮具甲兵。并且作法三章:一曰强者攻,二曰弱者守,三曰力量相敌则战。这个法令一下,天下诸侯又纷纷怀疑,这亦是夏禹时代不及尧舜的一端。但是夏禹虽然德衰,天下却非常太平,公家有三十年的积蓄,私家亦有九年的积蓄,所以仍不失为隆盛之世。
有一年,天上接连雨金,先后共有三日,人民损伤虽多,而金之所人足以补偿而有余。有一年,天上接连雨稻,先后亦是三日,人民非常获利,究竟是何理由,不得而知。但是在当时的百姓都以为是禹德格天,得到上天的瑞应。夏禹自此之后亦绝少兴作,闲暇之时,不过修习仙术而已。
过了两年,天上忽然发现一种怪象,原来是太白星日间都能看见,一连九日,方才灭没。大家正猜不出它是样是灾,纷纷议论,忽然施黯来报道:“九鼎铸成功了。”夏禹大喜,知道太白昼见是为这个原故,便吩咐将那九个鼎都迁到安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