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帝舜[shùn]自从象死之后,郁郁不乐,从人恐怕他发病,都劝出外游散。帝舜依他们,就向东南而行。一日,行到苍梧之野,路上遇见一个人,仙风道骨,气概不凡。帝舜诧异,就上前与他施礼,问他姓名。那人知道帝舜是天子,亦非常起敬,慌忙答道:“小人姓何,名侯。今日得遇天子,真是万幸。”
帝舜便问他:“作何生业?”何侯道:“惭愧惭愧。小人无所事事,妄想成仙,除耕樵之外,专务修练,以求飞升而已。”
帝舜听了,摇摇头道:“这个恐是空话。朕当初亦曾研究此事,吐纳导引,行之颇久,神明虽是不衰,然而飞升谈何容易!”
何侯道:“不然。成仙之人有两种,一种是根器浅薄之人,全恃自己苦修而得,如小人就是这一类。一种是根底深厚的人,不必怎样苦修,时刻一到,自然有上界真仙前来迎接,如圣天子就是这一类。小人飞升之期已不远,圣天子飞升之期亦到了呢。”帝舜听了这话,哪里肯信,说道:“朕向来最恶的是谄媚谈词。南方无人可谈,今日和汝相遇,汝万不可再以这种话来触耳。”何侯笑道:“这个不是小人的话,是赤松子的话。
赤松子现为昆林仙伯,治理南岳衡山,前日曾向小人说,圣天子超凡人圣之期到了。明日过此,汝可善为引导。小人所以前来迎接。”
帝舜听了,益觉不信,说道:“赤松子游戏人间,在先帝时确系有的,但既然要引朕超凡出世,何不亲来,而叫汝来?
假使汝是个凡人,不过和朕一样,何以能引导朕?假使汝是仙人,必有仙术,必须试演一二与朕观看,朕方能信汝。”侯笑道:“这亦容易。寒舍不远,可否屈驾暂往一坐?小人自有以副圣天子之望。”帝舜听他如此说,要试验他的真假,便欣然带了从人跟着他走。
起初路旁尽是梧桐,后来迤逦入一山麓,两旁尽是翠竹苍松仰望山势,觉比衡山还要来得高。有九个峰头,隐隐约约掩映于烟霭之中。帝舜到得此间,心旷神怡,不但忧郁顿释,而且尘虑尽消。又走了一程,已近山腰,何侯止住步道:“寒舍到了,请里面小坐。”帝舜一看,只见门临溪水,后接危峰,茅屋数间,精洁之至。进内坐下,那些从者无可容身,都在门外憩息。何侯家中别无他人,只一小童烹泉供客。何侯至此,先向帝舜耳边切切私语了一阵,不知说什么话。从人等从门外望之,但见帝舜连连点首而已。
后来二人对谈,声细语微,足足有一个时辰。忽然帝舜站起来向那些从人道:“汝等行帐都带来吗?”从人答道:“都带来。”帝舜道:“今日时已不早,朕就寄住在此,汝等亦在此住下吧。”从人答应,自去支帐炊饭。这里帝舜与何侯一直谈至夜深,方才就寝。次日,二人依旧继谈。从人等亦不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但听何侯说一句道:“明日大吉,晚间可以去了。”帝舜连连点首。
又过了一日,帝舜拿了几块竹简,提起刀笔,各各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就放在案上。又吩咐从人预备盘水?沐浴过了,换了一套新衣。看看近晚,帝舜叫过从人来吩咐道“朕今晚就要上升于天了,汝等待朕上升之后,可急急归到帝都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