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益道:“他是神灵,既来谒见,何不登岸?甚为可怪!”鸿濛氏道:“某刚才到他身畔,看见他下截身子还是鱼,哪里能登岸呢?”众人听了,方始恍然。文命将河图展开一看,但见九州之中,山川形势,脉络分明,纤悉毕载,与上次河伯所赠的大同小异,不过这个尽是绿字罢了。文命知是异宝,就和河伯所赠的图,放在一起,谨敬收藏。一面率众沿河回都,按下不表。
且说太尉舜[shùn]自从摄政之后,举文命治理洪水,兖、冀、青、徐、豫等州逐渐平定。他就想趁此筹划一个统一天下之法。因为那时万国林立,大率各自为政,又加以洪水数十年,天子诸侯各各自救不暇,又且交通隔绝,更无联络统一之可能。现在既用中央政府之力,将各州逐渐平定,那么中央政府之功德已被于各州。而各州跋扈强梁之诸侯,如共工、三苗之类,亦逐渐剪除。这时各州各国对于中央既感戴钦佩,而又怕不顺之诛,所以趁此筹划一个统一之法,真是千载一时之机会。太尉舜与各臣僚就筹划了六条方法。
第一条是分别等级。就现时所有之国,考察它的实力,分为五等:第一等公,第二等是侯,第三等是伯,第四等是于是男,第五等是附庸。实力的标准,大概以土地之大小为断。最大百里,次七十里,再次五十里,或以下。
第二条是颁发符信。这一条的意思就是将所有各国的君主统统重新由中央政府任命过的意思。因为当时各国的君主或由传袭而来,或由人民拥戴而起,或由豪雄黠杰的人自立而得。
本来与中央政府并不发生什么关系,所以忽而归附,忽而脱离,非常靠不祝现在由中央政府颁发符信,那么有符信的才可以算正式之国。没有符信的,当然不能算正式之国。这么一来,各国为名誉关系,为体面关系,自然争先以得到中央政府所颁发之符信为荣。既然受了符信,那么对于中央政府就仿佛订定了契约,无形之中,已发生一种统率的关系。虽然要脱离背叛,其势亦有所为难,这就是太尉舜想出这条来的意思。至于符信呢,亦分为五种,因为都是玉做的,所以亦叫作瑞。瑞者,信也。三种是长形,总名叫圭。第一种是桓圭,桓就是房屋中桓楹之桓,四面竖起来叫作桓。桓圭长九寸,四面有棱,像宫室之形,所以安其上也。这种是颁给大国公爵的。第二种叫信圭。
信者,伸也,身也。像人身伸直之形,四面没有棱,是望他慎行保身之意。其长七寸,是颁给次国侯爵的。第三种叫躬圭。
其长亦是七寸,上面削斜如半弓,命名之意与信圭同,是颁给又次国伯爵的。还有两种是圆形,其名叫璧,中有圆孔,皆径五寸,上面刻有谷与蒲两种花纹,刻谷的就叫谷璧,是颁发给小国子爵的。刻蒲的就叫蒲璧,是颁发给小国男爵的。用谷用蒲的意思:谷所以养人,用蒲做席可以安人,都是取其有益于人的意思。子男等国地方不过五十里,尚不能成国,所以不颁给它圭,而仅仅班给一种璧。至于附庸,地方更小,尤其不能颁给了。
第三条是画一器具,九州之大,虽分万国,而人民交通往来,处处都有接触关系。假使各自为政起来,种种都发生不便,那么就不算统一了。所以太尉舜所注意的,就是度量衡三种一定要使它齐一。怎样使它齐一呢?我国是农业国,万事离不了农业,同一度量衡的方法,就是以五谷中之黍为标准。因为黍的颗粒最为均齐,并无长短大小轻重。拿一颗黍竖起来定长短,一黍之长就是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这就是度的标准了。再拿黍来定多少,一千二百黍为一龠,两龠为合,就是二千四百黍,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
再拿黍来定轻重,十黍为櫐,百櫐为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这就是量与衡的标准了。但是还有乐器的律亦是要齐一的。因为乐器与民风之正变,国俗之盛衰,古人认为有非常关系的。所以太尉舜于度量衡三项未齐一之先,先要使各国同一乐律。乐分有六阳六阴: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个是阳;大吕,林钟,南吕,应钟,仲吕,夹钟六个是阴。都是用竹做成,共总十二根。都是径三分有奇,其中空,围九分。以黄钟为最长,凡九寸,大吕八寸三分七厘六毫,太簇八寸,夹钟七寸八分三厘七毫三丝,姑洗七寸一分,仲吕六寸五分八厘三毫四丝六忽,蕤宾六寸二分八厘,林钟六寸,夷则五寸五分五厘一毫,南吕五寸三分,无射四寸八分八厘四毫八丝,应钟四寸六分六厘。这种长短的度数,于声音的高下清浊极有关系。稍稍差一丝一忽,都是不可。黄钟最长,他的管中恰恰容受一千二百粒黍,以量而言,刚刚一龠;以衡而言,刚刚十二铢,九寸之长,九十分起来,刚刚一分。所以黄钟之宫齐一了,就可以做齐一度量衡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