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关键词
1,诔
中国文学中悼念死者的文体。陆机:“诔缠绵而凄怆。”(《文赋》);刘勰:“详夫诔之为制,盖选言录行,传体而颂文,荣始而哀终。论其人也,暧乎若可觌;道其哀也,凄焉如可伤:此其旨也。”《文心雕龙诔碑》)。汉魏以降,颂德类的诔更演而为抒情式的诔,个人意味、哀伤之情加深。其中重要的作品即曹植的这篇诔。
问题分析
1,魏晋时期诔文的重心:“述德”还是“写哀”?
刘勰在《文心雕龙?诔碑》篇中将诔文概括为两大要素:述德和写哀。这是他总结前代创作实践后得出的结论。但同时,他也插入了自己的一些评论,其中不乏个人的主观偏见。比如,他认为傅毅的《北海王诔》开始叙述写作者的伤感,“遂为后式”,又批评曹植的《文帝诔》末尾“百言自陈”,有乖诔文体制。殊不知,这正是诔文随时代的发展自然而然的结果。其实,在傅毅那里,对于个人伤感的叙述,还仅仅是一种尝试,而到了曹植手中,诔文就更带上作者的个人感受和主观色彩,抒情性和文学性大大加强了。这一现象,也正代表了诔文在魏晋时期的转变风向——在述德与写哀并举的前提下,越来越突出后者的写作特点。就以曹植为例,他一方面明白诔文的述德功能,一方面又说:“臣闻铭以述德,诔尚及哀。是以谅越冒阴之礼,作诔一篇。知不足赞扬明明,贵以展臣蓼莪之思。”(《上卞太后表》)再看陆机的《文赋》,干脆不提诔文的述德,直接说“诔缠绵而凄怆”,《文选》五臣注济曰:“诔叙哀情,故缠绵意密而凄怆悲心也。”也就是说,诔文由重述德逐渐向寄托哀情的方向发展,礼制已经难以束缚了。所以挚虞《文章流别传》中说:“诗颂箴铭之篇,皆有往古成文,可放依而作。惟诔无定制,故作者多异焉。”(《太平御览》卷五九六)所谓“诔无定制”,表明他对诔文正在变化发展的特点的一种困惑。
2,试从《文选》所选诔文篇目中推思萧统对诔文的评选标准。
《文选》收有曹植《王仲宣诔》,潘岳《杨荆州诔》、《杨仲武诔》、《夏侯常侍诔》、《马汧督诔》,颜延之《阳给事诔》、《陶征士诔》,谢庄《宋孝武宣贵妃诔》,共八首。分析这八篇诔文后不难发现,萧统评选诔文的标准,除“沉思翰藻”外,恐怕也是因为这些文章也更符合其心目中诔文的体制特点,因此可以作为诔文一体的代表的缘故。言及具体的体制标准,那就是先叙先祖业绩,次述诔主功德,再寓哀伤之情。若诔主先世无甚勋业,则但言诔主自身。至于八首之中潘岳之作独占半壁江山,那是因为潘岳的确堪称那个时代诔文制作的最佳代表人选。他不仅继承了前代诔文述德的传统,而且又善写哀情,运用诔文之一哀悼文体更为驾轻就熟。这也表明了文章写作中,道德实用的表彰功能,渐让位于流连哀思的缘情功能。
集评
陈思叨名,而体实繁缓。《文皇诔》末,百言自陈,其乖甚矣。(梁 刘勰《文心雕龙诔碑》)
《文选》录曹子建之诔王仲宣、潘安仁之诔杨仲武,盖皆述其世系行业,而寓哀伤之意。(明 呉讷《文章辨体序题》,载程敏政《明文衡》巻五十六)
此书家谓中锋也,不尚姿致而骨干伟异。“感昔”一节,后人多从此悟入。(清 李兆洛《骈体文钞》卷二十六引谭献评语)
问题与讨论
曹植这篇作品情文并茂,真切自然,试比较他另外一篇诔文《文帝诔》,虽是哀悼自家兄弟,却空腔贫调,言之无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试由此进一步讨论中国文化中友道有时重于兄弟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