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和刘西雅用不着去细看这里都有哪些人:她们天天都在这里碰到这些人。
万尼亚的母亲,一个矮小的老妇人,站在台阶前面,手里捧着一个小包和一卷东西,说:
“至少要拿点吃的进去吧……”
“不用。我们自然会给他吃的。”“警察”望也不望地说。
“他要一条被单……”
“今天我们会给他一副好被褥……”
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走到台阶跟前,声音生硬地说:
“你们为什么不收送来的东西?”
“警察”一声不响,理都不理她。
“我们反正不着急,我们可以一直站下去,等有人出来给了回话再走!”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回过头来望着妇女们,说。
她们就这样站着,一直等到她们听见监狱的院子里响起了好多人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在开大门的锁。平时妇女们总是趁此机会朝监狱里向这面开的窗子张望一下,有时她们居然能看到关在这些牢房里的自己的孩子。现在这群妇女都向大门的左面涌过去。但是从大门里走出鲍尔曼中士率硕的几个兵士,他们开始把这群妇女驱散。
妇女们跑开之后又回来,好些人已经放声大哭。
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和刘西雅退到旁边,默默地望着这些情景。
“今天他们要被处决了。”刘西雅说。
“我只求上帝,让他一直到死不要屈服,让他不要在这些疯狗面前发抖,让他能朝他们的脸上吐唾沫!”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说,她的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激动的声音,眼睛射出可怕的光芒。
这时候,她们的子女正在受着命运使他们遭受的最后的和最可怕的考验。
万尼亚摇摇晃晃地站在勃柳兑纳宪兵站长面前,他满脸流血,脑袋无力地耷拉着,但是万尼亚一直努力要抬起脑袋,后来终于抬了起来,他在这四个星期以来的沉默中第一次开口了。
“怎么样,你们办不到吧?……”他说,“你们是办不到!……你们占领了多少国家……你们把荣誉和良心都抛弃了。
可是你们办不到……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了就大笑起来。
这天迟暮时分,两个德国兵把邬丽亚抬进牢房,她的惨白的脸朝后仰着,辫子拖在地上。他们把她扔在墙边。
邬丽亚呻吟起来,转过身来趴着。
“亲爱的李丽亚……”她对李丽亚说,“把我的上衣往上拉些,痛得像火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