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基督教乃是幼稚的佛教和平运动的前奏,它来源于心怀宿怨的群畜……不过,它经由保罗之手变成了异教的神秘学,而且学会了同整个国家组织搞默契……它发动战争、设立法庭、严刑拷问、指天发誓、煽动仇恨、无恶不作。
保罗的出发点就是,宗教激发了大众对神秘的需要。因为,他寻找一种牺牲,一种靠神秘崇拜的种种形象维持的血腥幻术。受难的上帝、饮血盟誓,通过严守秘密而同这位“牺牲”保持一致。
他试图把生存的永续(个别灵魂亡故的、洗罪的永续)当作复活而同那位牺牲发生因果关系(按照狄俄倪索斯、弥特刺斯、俄西里斯①的典型)。
①古埃及神话中的太阳神,后为冥主,一说自然界死而复生之神。——译者
他需要把过失和罪恶概念提到首位,而不是把新的实践(像耶稣本人指点和教诲的那样),而是新的崇拜、新的信仰,一种与奇迹等同的变体说(通过信仰而得“救赎”)。他通晓异教世界的伟大需要,并且拿基督生死的事实信口雌黄,每句都用扬音重读,无处不设重力……他在原则上抛弃了原始的基督教。
传教士和神学家遭到了暗算,这要归功于保罗,代之而起的是传教团体和神学——一个居统治地位的等级即教会。过度吹捧的“人格”惨遭毒手,这导致了以“永恒人格”的信仰(为“永恒的救赎”操心……),导致了对个人利己主义的吹嘘,以致矛盾百出。
这乃是事情的幽默所在,一种悲剧式的幽默。因为,正是保罗大树特树了基督生前所厌弃的东西。最后,当教会羽翼丰满时,甚至主宰了国家的命运。
〈335〉
一旦人们按照下列标准去看人,即人是如何理解奋斗、坚持、利用环境、克服对手,那么就不会对人那么在意了;相反,假如人们是在人有所追求时去观察,则人就成了荒唐无比的猛兽……仿佛人为了恢复其健壮和男性的美德,就需要有个怯弱、懒散、虚弱、娇嫩、阿谀奉迎众相杂陈的场所似的。请看看人的“合意性”吧!请看看人的所谓“理想”吧!有追求的人,是靠自己的永恒之宝——自己的作为——而恢复体力,因为那里充满了无足轻重、荒诞无稽、毫无价值、幼稚可笑的东西。在这种富于发明创造和消息灵通的动物身上,精神的贫乏和无所作为简直达到令人吃惊的程度。“理想”似乎就像人为自己完成一切现实和紧急的任务,必须付出巨大的支出而缴纳的款项一样。假如现实性消失,继之而来的就是梦境、疲惫、瘫软。因为,“理想”就是梦、疲、软的一种形式……最健壮的天性将等同于最无力的天性,假如上述状态驾临他们头上的话。因为,他们把劳作、斗争、激情、紧张、对立、总体“现实性”的中止神性化了……即成了获取知识、积累认识的中止。
“纯洁”,他们就是这样来称呼愚蠢化理想状态的;“极乐”:懒散的理想状态;“爱”:无意树敌的群畜理想状态。这样一来,人们就把一切使人低下的现象都抬到“理想”的高度了。
〈169〉
替我们赎罪而死的上帝;由于信仰而得到的拯救;死后的复活——这些都是给原来的基督作伪,人们应该叫那个凶多吉少的怪癖(保罗)为此负责。
但是,为人师表的生平,却存在于“爱”和屈辱之中;存在于甚至包纳最低贱者那颗充实的心中;存在于形式上放弃了保持权利的愿望、防御、个人得胜意义上的胜利的行为之中;在于,尽管尘世充满苦难、倾轧和死亡,也要信仰这里的“极乐”;在于谅解之中;在于没有怨恨、蔑视的状态;在于不想受人褒贬;在于隔绝人世;在于僧侣最精神性的无为;在于生活在要穷困和要受用于人的意志支配之下。
既然教会接替了整个基督教的实践,既然全面推行国家生活,也就是耶稣所反对和指责过一种生活,教会就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更改基督教的宗旨,变成对不值一信之物的信仰,变成祈祷、礼拜、宗教节日等等。“罪恶”、“宽恕”、“惩罚”、“奖励”——一切原始基督教中不值一提和几乎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