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楼上配备着最上等的豪华家俱,沉甸甸的花边窗帘和进口的金框镜子。
这家妓院所养的12个年轻姑娘打扮起来都非常漂亮,而且举止行为比其他妓院的姑娘要文雅些。至少警察很少光顾贝尔的妓院。
这家妓院已成为亚特兰大的已婚妇女们暗地里、窍窍私语的话题,说教的牧师们用谨慎的措词称之为邪恶的污秽场所,一个为人们所蔑视和谴责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贝尔这类女人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来盖这样豪华的房子,她一定有后台,一个有钱的后台老板。瑞德巴特勒从没顾虑到体面而隐瞒他和贝尔的关系,因此显然这个后台不是别人就是他。如果有人偶尔朝那辆由一名粗鲁的黄种黑人赶着的马车里看上一眼,便会发现贝尔本人也是很阔绰的。每当她在一对良种的栗色马背后驱车经过,沿待两旁所有的男孩子都会避开自己的母亲跑来过去偷看她。
并且兴奋地低声说:"这就是她!就是那个贝尔!我看到她的红头发了!"与那些弹痕累累、用旧木器和熏黑的砖瓦片修补的房屋并排而立的是提包党人和发战争财的人新建的住宅,那里夜夜灯火辉煌、歌舞声透过窗帘飘出。穿着昂贵鲜艳的丝绸衣服的妇女们在长长的阳台上散步,一些身着夜礼服的男人在一边殷勤地伺候。噼噼啪啪香槟酒的瓶塞的声音此起彼伏。
桌上铺着带装饰图案的网织的桌布,上面是七道菜的晚餐。深红色的火腿、蒸鸭、肥鹅肚酱,各种罕见的应时和不应时的水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在那些破旧的老房子里,人们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越是出身高贵而勇敢的人,日子过得越苦,越是表面上装出对物质要求毫不在乎的傲太,内心越发紧张。米德大夫能说出不有家庭不幸的故事,例如,某某人先从公寓大厦被撵到了供膳食的寄宿舍,后来又被迫搬到了后街一些黑暗的房子里。他有许多女病人都患有"心脏衰弱"和"肺痨"之类的疾玻他知道,而且她们也清楚他明白,毛病就出在慢性的饥饿上。他还能诉说一些肺病和糙皮病如何传染给全家的事,这种情况过去只在贫穷的白人中发生,而如今在亚特兰大最上等的人家里也出现了。有些婴儿两条腿细得像患伺偻病似的,还有些母亲没奶喂孩子。从前这位老医生每生一个孩子,总要虔诚地感谢上帝一番,而现在他并不觉得生命是那么可贵的了。
对于初生的婴儿和那么多出生几个月就死去的婴儿来说,这个世界实在太冷酷了。
豪门大宅里有的是华灯、美酒、小提琴、舞蹈、锦锻、呢绒,而就在它的四周,人们却在饥寒交迫中慢慢地死亡。征服者有的是傲慢无理和冷酷无情,可留给被征服者的便只有痛苦和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