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今晚戴上它吧。”姑妈央求道。“这枚戒指是你母亲托付给我的。她说它能替情人带来幸福。她嘱咐我等你找到了意中人时,就把它交给你。”
小洛克沃尔郑重其事地接过戒指,套在小手指上试试。戒指滑到第二个指节就停住了。他把它勒下来,照男人的习惯,往坎肩口袋里一塞。接着,他打电话叫马车。
八点三十二分,他在火车站嘈杂的人群中接到了兰特里小姐。
“我们别让妈妈和别人久等。”她说。
“去沃拉克剧院,越快越好!”理查德唯命是从地吩咐马车夫说。
他们飞快地向百老汇路驶去,先取道第四十二号街,然后沿着一条街灯象璀璨星光的小道,从宁谧的西区奔向高楼耸立的东区。
到了第三十四号街的时候,小理查德迅速推开车窗,吩咐马车夫停住。
“我掉了一枚戒指。”他一面道歉似地解释说,一面跨出车门。“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不愿意把它弄丢。我耽误不了一分钟——我看到了它掉在什么地方。”
不出一分钟,他找到了戒指,重新坐上马车。
可是就在那一分钟里,一辆市区汽车在马路的正前方停住了。马车夫想往左拐,然而一辆笨重的快运货车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向右面试试,又不得不退回来,避让一辆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儿的装载家具的马车。他企图倒退,但也不成,便只好扔下缰绳,聊尽本分地咒骂起来。他给封锁在一批纠缠不清的车辆和马匹中间了。
交通阻塞了。在大城市里,有时会相当突然地发生这种情况,断绝交通往来。
“为什么不赶路呀?”兰特里小姐不耐烦地问道。“我们要迟啦。”
理查德在车子里站起身,朝四周扫了一眼。他看到百老汇路、六马路和第三十四号街广阔的交岔路口给各式各样的货车、卡车、马车、搬运车和街车挤得水泄不通,正象一个腰围二十六英寸的姑娘硬要束二十二英寸的腰带那样。所有交叉的街道上,还有车辆在飞快地、咔哒咔哒地朝着这个混乱的中心赶来,投入这一批难解难分、轮毂交错的车辆和马匹中,在原有的喧嚣声中又加上了它们的车夫的诅咒声。曼哈顿所有的车辆似乎都充塞在它们周围。挤在人行道上看热闹的纽约人成千上万,他们中间连资格最老的都记不清哪一次交通阻塞的规模可以同这一次的相比。
“真对不起,”理查德坐下来说,“看情形我们给卡住了。在一个小时之内,这场混乱不可能松动。这要怪我不好。假如我没有掉落那枚戒指,我们——”
“给我瞧瞧那枚戒指吧。”兰特里小姐说。“现在既然已无法挽救,我也无所谓了。说起来,我一向认为看戏是顶无聊的事。”
当天夜里十一点钟,有人轻轻叩安东尼洛克沃尔的房门。
“进来。”安东尼喊道,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袍子,正在看一本海盗冒险小说。
进来的是埃伦姑妈,她的模样活象是一个头发灰白,错留在人间的天使。
“他们订婚啦,安东尼。”她温柔地说。“她答应跟我们的理查德结婚。他们在去剧院的路上碰到了一次交通阻塞,他们的马车过了两个小时才脱身出来。
“哦,安东尼弟弟,你别再替金钱的力量吹嘘啦。一件表示真实爱情的小小信物——一枚象征海枯石烂永不变,金钱买不到的爱情的小戒指——是我们的理查德获得幸福的根由。他半路上掉落了那个戒指,下车去捡。他们重新上路之前,街道给堵住了。马车给卡在中间的时候,他向心上人表明了态度,赢得了她。同真实的爱情比较起来,金钱简直成了粪土,安东尼。”
“好吧,”老安东尼说,“我很高兴,那孩子总算实现了他的愿望。我早对他说过,在这件事上,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