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个月的膳宿费交了没有?”他越过报纸叫道。
她点点头,又补充一句:“他还有点钱。”
“他什么时候再出海?”
“工资用完了就走,我猜是,”她回答,“他昨天去旧金山就是去找船的。但是他还有钱,而且对签字要去干活的船很挑剔。”
“像他那种擦甲板的角色,还拿什么架子,”希金波坦先生嗤之以鼻,“挑剔!他!”
“他说起过一条船,正在作准备,要到什么荒凉的地方去寻找埋藏的珍宝,若是他的钱用得到那时的话,他就上那条船去干活儿。”
“他要能踏实一点我倒可以给他个活干。开货车。”她丈夫说,口气里全无照顾的意思,“汤姆不干了。”
他的妻子脸上流露出了惊讶和疑问。
“今晚上就不干了。要去给卡路塞斯干。他们给的那工钱我给不起。”
“我告诉过你你会失去他的,”她叫了起来,“你该给他加工资的,他应该多得。”
“听着,老太婆,”希金波坦威胁道,“我给你说过无数退了,铺子里的事你别瞎操心。下回我可不再打招呼了。”
“那我不管,”她抽了抽鼻子,说,“汤姆原来可是个好孩子。”
她丈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毫无来由地挑衅道。
“你那弟弟若是不白吃那么多面包,他可以来开货车。”他哼了一声。
“他可是吃和住都交了费的,”她反驳道,“何况还是我弟弟,只要他不欠你钱你就没理由动不动对他大呼小叫。我还是有感情的,哪怕跟你结了婚七年。”
“你告诉过他若是他再躺在床上看书就要他增加煤气费么?”他问。
希金波坦太太没回答。她的反抗烟消云散了。她肉体太疲倦,精神便蔫了下来、她丈夫占了理,赢了,眼睛一闪一闪放出惩罚的光。他听见地抽泣,心里更高兴。他从驳得她声不响中得到极大的乐趣,而这些日子她却很容易就用上了啥,尽管结婚的头几年并不如此;那时她那一大群娃娃和他那没完没了的唠叨还不曾消磨尽她的锐气。
“好,那你就明天通知他,”他说,“还有,趁我还没忘记。也告诉你一声:你明天最好打发人去叫茉莉安来看孩子。汤姆不干了,我只好去开车,你得下决心到楼下去守柜台。”
“可明天要洗衣服,”她有气没力地反对。
“那就早点起床先洗完衣服。我十点钟之前还不走,”
他凶狠地翻着报纸,翻得沙沙响,然后又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