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用法国话发言了:
"米龙老爹,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我们对于您,除了夸奖以外真没有一句闲话。在我们看来,您对于我们始终是殷勤的,并且甚至可以说是很关心的。但是您今日却有一件很可怕的事被人告发了,自然非问个明白不成。您脸上带的那道伤是怎样来的呢?"
那个乡下人一个字也不回答。
团长接着又说:
"您现在不说话,这就定了您的罪,米龙老爹,但是我要您回答我,您听见没有?您知道今天早上在伽尔卫尔附近寻着的那两个骑兵是谁杀的吗?"
那老翁干脆地答道:
"是我。"
团长吃了一惊,缄默了一会,双眼盯着这个被逮捕的人了。米龙老爹用他那种乡下人发呆的神气安闲自在地待着,双眼如同向他那个教区的神父说话似的低着没有抬起来。惟一可以看出他心里慌张的,就是他如同喉管完全被人扼住了一般,显而易见地在那儿不断地咽口水。
这老翁的一家人:儿子约翰,儿媳妇和两个孙子,都惊惶失措地立在他后面十步内外的地方。
团长接着又说:
"您可也知道这一月以来,每天早上,我们部队里那些被人在田里寻着的侦察兵是被谁杀了的吗?"
老翁用同样的乡愚式的安闲自在态度回答:
"是我。"
"全都是您杀的吗?"
"全都是,对呀,都是我。"
"您一个人?"
"我一个人。"
"您是怎样动手干的,告诉我吧。"
这一回,那汉子现出了心焦的样子,因为事情非得多说话不可,这显然使他为难。他吃着嘴说:
"我现在哪儿还知道?我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团长接着说:
"我通知您,您非全盘告诉我们不可。您很可以立刻就打定主意。您从前怎样开始的呢?"
那汉子向着他那些立在后面注意的家属不放心地瞧了一眼,又迟疑了一会儿,后来突然打定了主意:
"我记得那是某一天夜晚,你们到这里来的第二天夜晚,也许在10点钟光景。您和您的弟兄们,用过我250多个金法郎的草料和一条牛两只羊。我当时想道:他们就是接连再来拿我一百个,我一样要向他们讨回来。并且那时候我心上还有别样的盘算,等会儿我再对您说。我望见了你们有一个骑兵坐在我的仓后面的壕沟边抽烟斗。我取下了我的镰刀,蹑着脚从后面掩过去,使他听不见一点声音。蓦地一下,只有一下,我就如同割下一把小麦似的割下了他的脑袋,他当时连说一下"喔"的功夫都没有。您只须在水荡里去寻:您就会发现他和一块顶住栅栏门的石头一齐装在一只装煤的口袋里。
"我那时就有了我的打算。我剥下了他全身的服装,从靴子剥到帽子,后来一齐送到了那个名叫马丁的树林子里的石灰窑的地道后面藏好。"
那老翁不做声了。那些感到惊惶的军官面面相觑了。后来讯问又开始了,下文就是他们所得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