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戴着一顶山羊皮做的便帽,这帽子做得又高又大,很不像样,后面还垂着一条长长的帽缘,一来是为了遮太阳,二来是为了挡雨,免得雨水流进脖子。在热带,被雨淋湿是最伤身体的。
我上身穿了一件山羊皮做的短外套,衣襟遮住了一半大腿。下身穿了一条齐膝短裤,也是用一只老公羊的皮做成的,两旁的羊毛一直垂到小腿上,看上去象条长裤。我没有鞋子,也没有袜子,但做了一双短靴似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该叫什么,靴长刚及小腿,两边再用绳子系起来,好像绑腿一样。
这双靴子与我身上的其他装束一样,极端拙劣难看。
我腰间束了一条宽阔的皮带,那是用晒干了的小羊皮做的,皮带没有搭扣,只用两根山羊皮条系着。带子两边有两个搭环,原来是水手用来挂短刀或短剑的,可我挂了一把小锯和一把斧头,一边一把。另一条较窄的皮带,斜挂在我的肩膀上,也用皮条系着。这条皮带的末端,在我左胳膊下,挂着两个山羊皮袋,一个装火药,一个装子弹。我背上背着筐子,肩上扛着枪,头上撑着一顶羊皮做的大阳伞,样子又难看又笨拙。尽管如此,除了枪之外,这把伞也是我随身不可缺少的东西。至于我的脸,倒不像穆拉托人那么黑,看上去像一个住在赤道九度、十度之内的热带地区那种不修边幅的人。我的胡子曾长到四分之一码长,但我有的是剪刀和剃刀,所以就把它剪短了,但上嘴唇的胡子仍留着,并修剪成像回教徒式的八字大胡子,像我在萨累见到的土耳其人留的胡子那样,因为摩尔人是不留这种胡子的,只有土耳其人才留。我不敢说我的这副胡子长得可以挂我的帽子,但确实又长又大,要是在英国给人看见,准会吓得一大跳。
不过,关于我的这副模样,只是顺便提提罢了,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看到,我模样如何就无关紧要了,所以我也不必多费笔墨。我就带着这副尊容出发,一直走了五六天。我先沿海岸走到我上次泊船登上小山的地方。这次我用不着照管小船,就抄近路走上前次登过的那座小山岗。当我远眺伸入海中的岬角时,前面我曾提到、前次到达这儿时我不得不驾船绕道而行,但现在只见海面风平浪静,那儿既没有波澜,也大出乎我的意料。
对这个现象我感到莫明其妙,决心花些时间留心观察一下,看看是否与潮水方向有关。不久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从西边退下来的潮水与岸上一条大河的水流汇合,形成了那股急流;而西风或北风的强度又决定了那股急流离岸的远近。等到傍晚,我重新登上小山顶。当时正值退潮,我又清楚地看到了那股急流。只不过这一次离岸较远,约在一海里半处;而我上次来时,急流离岸很近,结果把我的独木舟冲走了。在别的时候,也许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这次观察使我确信,只要注意潮水的涨落,我可以很容易把小船弄到我住地所在的那一边。但当我想把自己的主意付诸实施的时候,又想到了上次所经历的危险,不由心惊肉跳,连想也不敢想了。于是,我作了一个新的决定,那就是再造一条独木舟。这样,我在岛的这边有一只,岛的那边也有一只。这样做虽然比较费力,但却比较安全。
你们要知道,现在我在岛上已有了两个庄园--我也许可以这么称呼我的两处住所。一处是我的那个小小的城堡或帐篷。这儿,在小山脚下,四周建起了围墙,后面是一个岩洞,现在,岩洞已扩大成好几个房间,或者说好几个洞室,一个套着一个。其中有一间最干燥最宽大,并有一个门通到围墙外面,或者说是城堡外面。也就是说,通到了围墙和山石的连接处。在这一间里,我放满了前面提到过的那些陶土烧制成的大瓦缸,还放了十四五只大筐子,每只大筐子能装五六浦式耳粮食,主要装的是谷物。有的筐子装着直接从茎秆上摘下来的穗子,有的装着我用手搓出来的谷粒。
那堵围墙我当时是用高大的树桩筑成的;现在,这些树桩已长成了树,又大又密,谁都看不出后面会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