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船长的盛情,我正是求之不得,并和船长成了莫逆之交。船长为人真诚其实,我便上了他的船,并捎带了点货物。
由于我这位船长朋友的正直无私,我赚了一笔不小的钱。因为,我听他的话,带了一批玩具和其他小玩意儿,大约值四十英镑。这些钱我是靠一些亲戚的帮助搞来的。我写信给他们;我相信,他们就告诉我父亲,或至少告诉了我母亲,由父亲或母亲出钱,再由亲戚寄给我,作为我第一次做生意的本钱。
可以说,这是我一生冒险活动中唯一成功的一次航行。这完全应归功于我那船长朋友的正直无私。在他的指导下,我还学会了一些航海的数学知识和方法,学会了记航海日志和观察天文。一句话,懂得了一些做水手的基本常识。他乐于教我,我也乐于跟他学。总之,这次航行使我既成了水手,又成了商人。这次航行,我带回了五磅零九盎司金沙;回到伦敦后,我换回了约三百英镑,赚了不少钱。这更使我踌躇满志,因而也由此断送了我的一生。
然而,这次航行也有我的不幸。尤其是因为我们做生意都是在非洲西海岸一带,从北纬15度一直南下至赤道附近,天气异常炎热,所以我得了航行于热带水域水手们常得的热病,三天两头发高烧,说胡话。
现在,我俨然成了做几内亚生意的商人了。不幸的是,我那位当船长的朋友在回伦敦后不久就去世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再去几内亚走一趟,就踏上了同一条船。这时,原来船上的大副做了船长。这是一次最倒霉的航行。虽然我上次赚了点钱,但我只带了不到一百英镑的货物,余下的二百英镑通通寄存在船长寡妇那里。她像船长一样,待我公正无私。但是,在这次航行中,我却屡遭不幸。第一件不幸的事情是:我们的船向加那利群岛驶去,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正航行于这些群岛和非洲西海岸之间。一天拂晓,突然有一艘从萨累开来的土耳其海盗船,扯满了帆,从我们后面追了上来。我们的船也张满了帆试图逃跑。但海盗船比我们快,逐渐逼近了我们。看情形,再过几小时,他们肯定能追上我们。我们立即开始作战斗准备。我们船上有十二门炮,但海盗船上有十八门。大约到了下午三点钟光景,他们赶了上来。
他们本想攻击我们的船尾,结果却横冲到我们的后舷。我们把八门炮搬到了这一边,一起向他们开火。海盗船边后退,边还击;他们船上二百来人一起用枪向我们射击。我们的人隐蔽得好,无一受伤。海盗船准备对我们再次发动攻击,我们也全力备战。这一次他们从后舷的另一侧靠上我们的船,并有六十多人跳上了我们的甲板。强盗们一上船就乱砍乱杀,并砍断了我们的桅索等船具。我们用枪、短柄矛和炸药包等各种武器奋力抵抗,把他们击退了两次。我不想细说这件不幸的事。总之,到最后,我们的船失去了战斗力,而且死了三个人,伤了八人,只得投降。我们全部被俘,被押送到萨累,那是摩尔人的一个港口。
我在那儿受到的待遇,并没有像我当初担心的那么可怕。
其他人都被送到皇帝的宫里去,远离了海岸;我却被海盗船长作为他自己的战利品留下,成了他的奴隶。这是因为我年轻伶俐,对他有用处。我的境况发生了突变,从一个商人一下子变成了可怜的奴隶。这真使我悲痛欲绝。这时,我不禁回忆起我父亲的预言;他说过我一定会受苦受难,并会呼援无门。现在我才感到,父亲的话完全应验了。我现在的境况已再糟不过了。我受到了老天的惩罚,谁也救不了我。可是,唉,我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呢,下面我再接着细说吧。
我的主人把我带回他家中。我满以为他出海时会带上我。
如这样,我想,他迟早会被西班牙或葡萄牙的战舰俘获,那时我就可恢复自由了。但我的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他每次出海时,总把我留在岸上照看他那座小花园,并在家里做各种奴隶干的苦活。当他从海上航行回来时,又叫我睡到船舱里替他看船。
在这里,我头脑里整天盘算着如何逃跑,但怎么也想不出稍有希望的办法。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我根本没有条件逃跑。我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与我一起逃跑。我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周围没有其他奴隶,也没有英格兰人、爱尔兰人或苏格兰人。这样过了整整两年。在这两年中,逃跑的计划只有在我想象中实现,并借此自慰,却怎么也无法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