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默先生走了两天,玛丽安的病情依然如故。哈里斯先生每天都来护理她,仍然一口咬定她很快就会复原。达什伍德小姐同样很乐观,但是其他人却丝毫不感到欢欣鼓舞。詹宁斯太太早在玛丽安刚开始发病不久,就断定她绝对好不了啦。布兰登上校对詹宁斯太太的可怕预言基本上只能听之任之,对其影响并无抵制能力。他试图说服自己消除忧虑,医生对病情的不同论断似乎使这种忧虑显得非常荒诞。但是他每天都要孤单单地呆上好多时间,这非常适于他滋生种种伤心的念头,他无法消除再也见不到玛丽安的忧虑。
然而到了第三天早晨,两人差一点打掉这种悲观心理;因为哈里斯先主来后宣布:病人的情况大有好转。她的脉搏跳动得有力多了,所有症状都比他上次来诊时要好。埃丽诺进一步证实了她的乐观想法,不禁欣喜若狂。使她感到高兴的是,她在写给母亲的信里,一直坚持自己的见解,而没有接受她朋友的判断,对于把她们耽搁在克利夫兰的那点小病完全等闲视之。她几乎确定了玛丽安可以上路的时间。
但是,这一天到最后并不像开始那么吉利,临近傍晚时分,玛丽安又发病了,比以前更加沉重,更加烦躁不安。不过她姐姐仍然很乐观,认为所以出现这种变化,不过是因为给她铺床的时候,让她坐了一会几。她悉心照料妹妹服了医生开的镇净剂,满意地看着她终于睡着了,她认为这会产生最有益的效果。玛丽安虽然不像埃丽诺期望的睡得那么安稳,但是却睡了相当长的时间。埃丽诺一心想要亲自观察效果如何,便决定自始至终守着她,詹宁斯太太不知道病人有任何变化,便异常早地上床睡觉去了,她的女仆(也是一个主要的护士),正在女管家房里玩耍,剩下埃丽诺一个人守着玛丽安。
玛丽安的睡眠变得越来越惊扰不安。她姐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停地辗转反侧,听见她嘴里不住地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呓语,简直想把她从这痛苦的睡眠中唤醒。不料玛丽安忽然被屋里的什么意外声音惊醒了,急忙爬起来,激动若狂地大声嚷道:
“妈妈来啦?”
“还没有,”埃丽诺答道。她掩饰着自己的恐惧,一面扶着玛丽安重新躺下。“不过,我想她很快就会到达。你知道,从这里到巴顿路途遥远。”
“她千万不要绕道由伦敦来,”玛丽安带着同样焦急的神情嚷道。“她若是去伦敦,那我永远也见不到她啦。”
埃丽诺惊愕地察觉,她有些不大正常了。她一面尽力安抚她,一面急切地为她诊脉。脉搏比以前跳得更弱更急促。玛丽安仍然发狂似地叨念着妈妈,埃丽诺越来越惶恐不安,因此决计立刻叫人把哈里斯先生请来,同时派使者去巴顿把母亲叫来。如何最妥当地实现这后一目标,决心刚下定,她就想到要找布兰登上校商量商量。她拉铃叫仆人来替她看守妹妹,然后马上跪下楼,匆匆来到客厅。她知道,她一般虽在比现在晚得多的时刻,也能在客厅里见到布兰登上校。
事不宜迟。她当即向他摆明了她的忧虑和困难。对于她的忧虑,上校没有勇气、没有信心帮她解除,只能颓然不语地听她说着。但是,她的困难却立即迎刃而解,因为上校自告奋勇要当使者,去把达什伍德太太请来。那个爽快劲儿仿佛表明,他对眼前这次帮忙,心里预先做好了安排似的。埃丽诺起先不同意,但是很容易便被说服了。她用简短而热情的语言向他表示感谢。当上校打发仆人快去给哈里斯先生送信,并且马上去租用驿马的时候,埃丽诺给她母亲写了封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