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丽诺的反应截然不同。她当即断定,爱德华既然和他母亲住在一起,那就一定会像他母亲一样,应邀参加他姐姐的晚宴,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头一次和露西一起去见爱德华!——她简直不知道她如何忍受得了!
她的这些忧虑并非完全建立在理智的基础上,当然也根本不是建立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不过她后来还是消除了忧虑,这倒不是因为她自己镇静下来了,而是多亏露西的一番好意。原来,露西满以为会让埃丽诺大失所望,便告诉她爱德华星期二肯定不会去哈利街。她甚至还想进一步加深她的痛苦,便又对她说:“他之所以避而不来,就是因为他爱她爱得太深了,怕碰到一起隐匿不住。”
至关紧要的星期二来临了,两位年轻小姐就要见到那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婆母啦。
“可怜可怜我吧,亲爱的达什伍德小姐!”大家一起上楼时,露西说道——原来詹宁斯太太一到,米德尔顿夫妇也接跟而来,于是大家同时跟着仆人朝楼上走去。“这里只有你能同情我。我告诉你吧,我简直站不住啦。天哪!我马上就要见到能决定我终身幸福的那个人了一—我未来的婆婆!”
埃丽诺本来可以提醒她一句:她们就要见到的可能是莫顿小姐的婆婆,而不是她露西的婆婆,从而立即解除她的紧张心理,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情真意切地对她说,她的确同情她。这使露西大为惊奇,因为她虽说很不自在,却至少希望自己是埃丽诺妒羡不已的对象。
费拉斯太太是个瘦小的女人,身板笔直,甚至达到拘谨的程度;仪态端庄,甚至达到迂腐的地步。她脸色灰黄,小鼻子小眼,一点也不俏丽,自然也毫无表情。不过,她眉头一皱,给面部增添了傲慢和暴戾的强烈色彩,因而使她有幸免于落得一个面部表情单调乏味的恶名。她是个话语不多的女入,因为她和一般人不同,总是有多少想法说多少话。而就在情不自禁地说出的片言只语里,没有一丁点是说给达什伍德小姐听的,她对她算是铁了心啦,说什么也不会喜欢她。
现在,这种态度并不会给埃丽诺带来不快。几个月以前,她还会感到痛苦不堪,可是事到如今,费拉斯太太己经没有能力让她苦恼了。她对两位斯蒂尔小姐通然不同的态度——这似乎是在有意地进一步贬抑她——只能使她觉得十分滑稽。她看到她们母女二人对同一个人亲切谦和的样于,不禁感到好笑—一因为露西变得特别尊贵起来——其实,她们若是像她一样了解她,那她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羞辱她。而她自己呢,虽然相对来说不可能给她们带来危害,却遭到了她们两人毫不掩饰的冷落。但是,当她冷笑那母女俩乱献殷勤的时候,她怀疑这是由卑鄙而愚蠢的动机造成的。她还看到斯蒂尔姐妹也在蓄意大献殷勤,使这种局面得以继续下去,于是,她不由地对她们四个人鄙视极了。
露西被如此尊为贵宾,禁不住欣喜若狂。而斯蒂尔小姐只要别人拿她和戴维斯博士开开玩笑,便也感到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