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在母亲和我的份上——”
“我愿意多为你们着想。不过,要我在悲痛的时候装出高兴的样子——噢,谁会这样要求呢?”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埃丽诺若有所思地从炉前踱到窗口,又从窗口踱到炉前,既没感到火炉的温暖,也没察觉窗外的景物。玛丽安坐在床角,头靠在床架杆上,伸手又拿起威洛比的信,战战兢兢地把每句话又读了一遍,然后惊叫道:
“太不像话了:威洛比呀,威洛比,这难道是你写的信!狠心啊,狠心——你说什么也逃脱不了这个罪责。埃丽诺,他说什么也逃脱不了。他不管听到了有关我的什么坏话——他难道不该先画个问号?他难道不该告诉我,给我个洗刷自己的机会?‘你惠赠’(读信里的话)‘给我的那绺头发’——这是无法宽恕的。威洛比,你写这话的时候良心何在?哼!真是蛮横无礼!埃丽诺,他有道理吗?”
“不,玛丽安,绝对没有。”
“再说这个女人——谁知道她施展了什么诡计,预谋了多长时间,精心策划到何种程度!她是谁呢?她能是谁呢?在他认识的女人中,我听他谈过谁又年轻又迷人呢?哦1没人,没人——他对我只谈论我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玛丽安激动不已,最后这样说道:
“埃丽诺,我要回家。我要去安慰母亲。难道我们不能明天就走吗?”
“明天,玛丽安!”
“是的,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呢?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威洛比——现在谁还关心我?谁还喜欢我?”
“明天就走是办不到的。詹宁斯太太待我们这么好,我们对她要有礼貌。即使按照常礼,也不能这么匆匆忙忙地走掉啊。”
“那好,也许可以宽限一两天。但是我不能在这儿久留,我不能呆在这儿任凭这些人问这问那,说长道短。米德尔顿夫妇、帕尔默夫妇——我岂能忍受他们的怜悯?米德尔顿夫人那种女人的怜悯!哦!她会怎么说啊!”
埃丽诺劝她再躺下,她果真躺了一会儿。但是怎么个躺法都感到不舒服,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安,身上疼痛不止,不由得一个劲地辗转反侧。后来越来越歇斯底里了。姐姐眼看她在床上呆不住了,一度担心需要喊人来。谁知,最后好说歹说,她服了几滴薰衣草药水,倒很有效果。从那时起到詹宁斯太太回来,她一直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