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作声了。埃丽诺的自信消失了,但她没有失去自制。
“你们订婚都四年啦,”她带着沉稳的口气说。
“是的。天知道我们还要等多久。可怜的爱德华!他给搞得垂头丧气的。”露西从衣袋里取出一幅小画像,然后接着说,“为了避免搞错,还是请你瞧瞧他的面孔。当然,画得不很像,不过,我想你总不会搞错画的是谁。这幅画像我都保存了三年多啦。”
她说着把画像递进埃丽诺的手里。埃丽诺一看,如果说她唯恐草草作出结论和希望发现对方在撒谎,因而还残存着这样那样的怀疑的话,那么她却无法怀疑这确是爱德华的面貌。她当即归还了画像,承认是像爱德华。
“我一直未能回赠他一张我的画像,”露西继续说,“为此我感到非常烦恼,因为他一直渴望得到一张:我决定一有机会就找人画一张。”
“你说得很对,”埃丽诺平静地回答道。随后她们默默地走了几步,还是露西先开了口。
“说真的,”她说,“我毫不怀疑你会切实保守秘密的,因为你肯定知道,不让事情传到他母亲耳朵里,这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我敢说,她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我将来没有财产,我想她是个极其傲慢的女人。”
“当然,我可没有要你向我吐露真情,”埃丽诺说,“不过,你认为我可以信得过,却是再公道不过了。我会给你严守秘密的。不过恕我直言,我对你多此一举地向我吐露真情,委实有些诧异。你至少会觉得,我了解了这件事并不会使它变得更保险。”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瞅着露西,希望从她的神色里发现点破绽——也许发现她所说的绝大部分都是假话。不料露西却面不改设,你恐怕会认为,”露西说,“我对你太随便了,告诉你这些事情。诚然,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至少直接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是凭借别人的描述,我对你和你一家人了解了很长时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几乎像旧友重逢一样。况且,碰到目前这件事,我向你这么详细地询问了爱德华母亲的情况,确实觉得该向你作些解释。我真够不幸的,连个征求意见的人都没有。安妮是唯一的知情人,可她压根儿没长心眼。她确确实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是害得我提心吊胆的,生怕她泄露出去。你一定看得出来,她的嘴巴不牢。我那天一听见约翰爵士提起爱德华的名字,的的确确吓得要命,唯恐她一股脑儿捅出来。你无法想象,这件事让我担惊受伯,吃了多少苦头。使我感到惊奇的是,这四年来我为爱德华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居然还活着。一切都悬而未决,捉摸不定,同他难得见见面——一年顶多见上两次。我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心居然没有碎。”
说到这里,她掏出手帕,可是埃丽诺却不那么怜悯她。
“有些时候,”露西擦了擦眼睛,继续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干脆吹了,对双方还好些。”说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同伴。“然而,还有些时候,我又下不了这个狠心。我不忍心搞得他可怜巴巴的,因为我知道,一旦提出这个问题,定会搞得他痛不欲生。这也是替我自己着想——他是那样的可爱,我想我又和他断不了。在这种情况下,达什伍德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是换成你会怎么办?”
“请原谅,”埃丽诺听到这个问题吃了一惊,只好答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拿不出什么主意,还得由你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