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到目前为止,您是最后一个见到罗西教授的人。”警察说。“一定好好想想,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谈到郁闷、自杀,或者任何类似事情?有没有提到要出门,去旅行什么的,比如说?”
“不,没有。”我老实说。警察狠狠地看了我一下。
“我需要您留下姓名和地址。”他都记了下来,转头去看系主任。“您可以担保这年轻人吗?”
“他从不说假话。”
“好的,”警察对我说。“请您跟我进来,如果您看到屋里有什么异常的东西,特别是与两天前不同的东西,告诉我。什么也别动。事实证明,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大多数都是可以预测的。家里有急事啊,精神突然有点儿不对劲啊———他可能过一两天就会回来。这种情况我见得多啦。但考虑到桌上有血迹,我们还是不想贸然行事。”
桌上有血?我两腿有点儿发软,但还是跟在警官后面慢慢进了门。
警官让我面对窗户,说,“抬头看!”
书桌上方,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有一道五英寸长的擦向一边的污迹,像是要指向外面的什么东西。“这也好像是血。别担心。它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罗西教授的。即使搭个凳子,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摸到天花板也是不可能的。我们化验了所有的东西。现在,您好好想想,罗西教授那晚提到有什么鸟进来了吗?”
我花了几秒钟干巴巴地讲出这个简单的字:“不。”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我终于看到那污迹的末梢,看到了它是从哪个方向拖过来的。罗西书架的顶层,在他称之为“他的失败”那排书中,有一本不见了。两个晚上前他把它放了回去,现在那地方只剩下一个黑暗的缺口。
我一向喜欢坐在校图书馆中心的那张长凳上,它还沐浴在春日午后的最后一丝阳光中。我环顾了一下人头攒动的大厅,很快消退的夕阳和入口处频繁开启的大门,然后我拿起自己的旧书包,拉开拉练,拿出一个的全黑的大厚纸袋,上面是罗西的笔迹:给下一位。
下一位?前天晚上我还没有仔细看。他的意思是留待自己下一次再做这个项目,再攻克这个堡垒时再用吧?下一位,或下一次都说得通。抑或他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下一位”?这可以证明他疯了吗?
我打开纸袋,发现里面是一大叠不同大小、不同质量的纸张,很多都旧了,有的是半透明的薄纸,上面打满密密麻麻的字。材料真是丰富。我想我要摊开来看看。我走到最近一张蜂蜜色桌子,靠近放图书目录卡的地方。那儿还有很多人,都是不认识的,我还是怀疑地回头望了望,然后拿出文件,铺在桌上看起来。
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我知道给档案编序是很重要的。我拿出铅笔和纸,开始给罗西的文件一一编号。最早的,最上面的是那些半透明纸薄张,上面尽可能整齐地打满了东西,看上去多少像文字。我把它们小心放在一起,没有仔细看。
第二件是一张地图,手绘的,还算清晰。但已经开始褪色,上面标的那些记号和地名几乎看不清了。绘图纸较厚,像是国外的纸,很明显是从一叠旧的写字本上扯下来的。接下来还是两幅相似的地图。然后就是三页草稿纸,墨水笔迹,可以看得清楚。我把这些也放在一起。接下来的是一本《浪漫的罗马尼亚》的英文旅游小册子,看封面包装像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产品。然后是两张宾馆的*****和早餐券,伊斯坦布尔的。然后是一张很大很老的巴尔干地图,印制粗糙,两种颜色。最后是一个象牙色小信封,封了口,没有什么标记。我把它放在一旁,没有去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