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站在你面前,你又觉得自己还神志清楚的话,你会怎么想呢?”他倚靠书架,语气顿时相当激烈。
我喝完最后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很苦,沉淀物的缘故。接着问,“您后来就没再试过要搞清楚那幅地图是什么意思?或者它是哪里来的?”
“没有。”他停顿了一会。“没有。有几项研究我永远也不会完成,我确信它是其中之一。不过,我的看法是,这种有恐怖色彩的研究,像很多其他不那么恐怖的研究一样,一个人穷其一生才会小有进展,下一个人再接再厉,每个人在其有生之年做出一点贡献。也许数世纪前的三个人就是这样画出了那些地图,每个人都在前人的地图上加上一点儿东西。尽管我不得不承认,所有那些来自《可兰经》的驱邪警句都没能帮助我进一步了解弗拉德特彼斯墓地的确切位置。当然,这件事可能毫无意义。他完全可能像罗马尼亚人传说的那样,葬在那个小岛的修道院里,并且像个好人似的一直在那里安睡———当然,他实在不是个好人。”
“但您并不这样认为吧。”
他又犹豫起来。“研究总要继续。不管在哪个领域里,不管研究的结果是好是坏,这是不可避免的。”
“您亲自去过斯纳戈夫湖吗?”
他摇头。“没有。我放弃了那项研究。”
我放下手中早已凉了的杯子,注视着他的脸。“但您还是隐藏了些什么,”我迟疑了一下,猜测说。
他又从顶层书架上取下一个封了口的黄色文件袋。“当然。谁会完全毁掉自己的研究呢?我根据记忆复制了那三幅地图,还保存了我自己其他一些笔记,那天我带去档案馆的。”
他把那个没有打开的文件袋放在我们中间的桌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在我看来,那轻柔和里面恐怖的内容不太相称。也许正是那种不相称,也许是外面仲春夜的降临,我变得更加紧张,问道,“难道您不认为这可能是一种危险的传承吗?”
“我祈祷上帝但愿可以说不。但也许这危险只是心理上的。如果我们不必思考恐惧,生活会更加美好,更加健康。你知道,人类的历史充满着邪恶的行为,也许我们应该带着眼泪而不是迷恋去思考它们。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对伊斯坦布尔已经记不太清了,我也不会再想去那里。此外,我感觉我带走了所有我需要进一步了解的东西。”
“需要进一步了解的东西?”
“是的。”
“但您还是不知道是谁绘制出那幅标明墓地现在或过去所在位置的地图啊?”
“是不知道。”
我把手放在黄色文件袋上。“研究这个我需要念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辟邪物一类的东西吗?”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良知,道德感,或者任何其他的东西,不管你叫它做什么———我愿意相信我们大多数人都能那样。我不会口袋里装着大蒜才出门,不会。”
“但是要有某种精神上的降邪物。”
“是的,我是这样做的。”他显得非常悲怆,几乎有些严酷了。“也许我错了,没有利用那些古老的迷信,但我想我是一个理性主义者,而且我会坚持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