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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6  ★★★收藏章节〗〖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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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退出房间。咖啡杯都已备好,而且还有一只灰缸,是为阿尔贝特设的。基督山和海黛便按照阿拉伯人的方式喝起阿拉伯饮料,也就是不加糖。海黛用她那纤纤细手端起瓷杯,带着天真的愉快举到她的嘴边,象个小孩子吃到喝到某种她喜欢的东西似的。这时两个女人每人端着一只茶盘进来,茶盘里放着冰块和果子露,他们把茶盘放在两只特制的小桌子上。

“我亲爱的主人,还有您,夫人,”阿尔贝用意大利语说,请别见怪我这副傻头傻脑的样子。我简直是糊涂了。我身处巴黎市中心,就在刚才,我还听到公共马车的哗哗声和卖柠檬水的小贩铃铛的响声,可这会儿我觉得我如同突然被送到了东方——并不是我见到过的东方,而是我在梦中想象出来的东方。噢,夫人,如果我能说希腊语,那么您的谈话,加上我身边这种仙境般的环境,就可以让我度过终生永不忘记的一夜了。”

“我可以用意大利语和您谈话,阁下,”海黛平静地说,“如果您喜欢东方,我可以尽量让您在这儿找到东方的气息。”

“我跟她谈些什么呢?”阿尔贝小声对基督山说。

“随便什么都行。您可以跟她谈她的祖国和她幼时的回忆,或者,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谈谈罗马、那不勒斯或佛罗伦萨。”

“噢!”阿尔贝说,“跟一个希腊人谈巴黎人的话题未免太没意思了,我还是跟她谈谈东方的情况吧。”

“那么请谈吧,您要谈的这个话题,最合她的口味不过了。”

阿尔贝转向海黛。“您几岁的时候离开希腊的,夫人?”他问。

“我离开希腊的时候只有五岁。”海黛回答。

“您还有点关于您的祖国的记忆吗?”

“在我闭上眼睛冥想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切,灵魂跟肉体一样也有它的视觉器官;肉眼看到的东西有时会遗忘,而灵魂见过的东西则是永远牢记的。”

“您对于往事的回忆能追溯到多久呢?”

“我刚能走路的时候,我的母亲——她的名字叫凡瑟丽姬,那就是‘忠贞’的意思,”这位年轻女郎自豪地昂起头说——“我的母亲,携着我的手,先把我们所有的钱都倒进钱袋里,戴上面纱,然后出去为囚犯募捐,一路走,一路说,‘谁施舍钱给穷人,就等于还债给主,’在我们的钱袋装满的时候,我们就回到宫里,对我父亲只字不提,派人送到修道院,发放给囚犯。”

“您那时候几岁?”

“我那时三岁。”海黛说。

“那么您在三岁的时候,就把当时那么多事情记住了吗?”

阿尔贝说。

“都记得。”

“伯爵,”阿尔贝小声对基督山说,“请允许夫人把她的身世给我讲一些听,您不许我向她提起家父的名字,可也许她在追忆往事的过程中,会不自觉地提到他,如果我们的姓能从两片这么美丽的嘴唇里说出来,您绝对想象不到我会多么的高兴。”

基督山转向海黛,脸上以一种提醒她格外小心的表情,用希腊语说:“把你父亲的遭遇告诉我们,但不要说出那个出卖你们的人的名字,也不要讲他出卖你们的经过。”

“您在跟她说什么?”马尔塞夫小声说。

“我又提醒了她一次,说您是一位朋友,对您她不必隐讳什么事情。”

“那么,”阿尔贝说,“为了囚犯的福利而作这种虔敬的巡礼是您记忆中的第一件事情了,其次又是什么呢?”

“噢,回忆起这些就好象是昨天的事情一样,我记得我坐在一个湖边无花果树的树荫下,颤动的枝叶,倒映在水里,象是照在一面镜子上似的。在一棵最古老和枝叶最茂盛的大树下面,坐着我父亲,斜靠在枕垫上,我的母亲坐在他的脚边,而淘气的我则玩弄着他那飘垂到胸前的白胡须,或者挂在他腰带上的那把镶着钻石的弯刀和刀柄。不时有个阿尔巴尼亚人走到他跟前来,对他说些什么,我对那些事情并不留意,而他总是用相同的口吻回答一个‘杀’字或‘赦’字。”

“这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讲小说,”阿尔贝说,“可我却从一个年轻姑娘的嘴里听到这些事情,实在是奇妙极了。您的眼睛既然习惯了那种神奇的景象,那么您对于法国的印象又怎么样呢?”

“我觉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海黛说,“而我所看到的法国是它的本来面目,因为我是用一个成年女子的眼睛来看它的。而我的祖国,我却只能从我那幼稚的记忆里所产生的印象来判断它,好象它老是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氛围中,有时灿烂辉煌,有时阴森惨淡,那得看我的眼睛望的是我那美丽的故乡、还是我受苦遭难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