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因为我已经发誓不再回非洲去了。”
“那么你是吓坏了?”波尚问道。
“我承认,而且我有很充分的理由,”夏多勒诺答道。“我步行撤退,因为那匹马已经死了。六个阿拉伯人骑着马疾驰过来要砍掉我的头。我用我的双筒长枪打死了两个,又用我的手枪打死了两个,但当时我的子弹打完了,而他们却还剩两个人。一个揪住了我的头发(所以现在的头发剪得这样短,因为谁都不知道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另外那个把土耳其长剑搁在我的脖子上,正在这时,坐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先生突然攻击他们。他用手枪打死了揪住我头发的那个,用他的佩刀砍开了另外一个的颅骨。他那天本来是打算要救一个人的命的,而碰巧是我赶上了。我将来发了财,一定要向克拉格曼或玛罗乞蒂去建造一尊幸运之神像。”
“是的,”莫雷尔带笑说道,“那天是九月五日。那是一个纪念日,家父曾在那天神奇地保全了性命,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每年我一定要极力做一件事来庆祝它。”
“一件英勇之举,是不是?”夏多勒诺插嘴说道。“总之,我是一个幸运儿,但事情不仅仅如此。在把我从刀剑下面救出来以后,他又把我从寒冷里救了出来,不是象圣马丁那样让我分享他的披风,而是把整件披风都给了我,然后又把我从饥饿中救出来,和我分享,猜是什么?”
“一块斯特拉斯堡饼?”波尚说道。
“不,是他的马,我们每人都很痛快地吃了一大块马肉。这是非常难得的。”
“马肉吗?”阿尔贝大笑着说。
“不,是那种牺牲精神,”夏多勒诺回答,“问问德布雷,他会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牺牲他那匹英国骏马?”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会的,”德布雷说,“但为一个朋友,我或许会的。”
“我预卜到您会成我的朋友的,伯爵阁下,”莫雷尔答道,“而且,我已有幸告诉过您了,说这是英雄主义也好,是牺牲精神也好,反正那天我一定要和恶运斗争一场,来报答我们以前得到的好处。”
“莫雷尔先生所指的这一段历史说来非常有趣,”夏多勒诺又说,“将来你们跟他交情深了的时候,有一天他会讲给你们听的。现在让我们先来填饱肚子,别光填饱记忆力了吧。什么时候吃早餐,阿尔贝?”
“十点半。”
“一定了吗?”德布雷问,并掏出表来看了看。
“噢!请你们宽限我五分钟,”马尔塞夫答道,“因为我所等的也是一位救命恩人。”
“谁的?”
“当然是我的呀!”马尔塞夫大声说道,“你们难道以为我就不能象别人一样得救,而只有阿拉伯人会杀人砍头吗?我们的早餐是一席博爱餐,我们的席面上将有——至少,我希望如此——两位造福人类的救星。”
“我们怎么办呢?”德布雷说,“我们的蒙松奖章却只有一个。”
“哦,这个奖章可以赠给一个人不相干的人,”波尚说道,“法兰西学院常常用这个方法来摆脱窘境。”
“他是从哪儿来的?”德布雷问道。“这个问题你已经回答过了一次,但回答得太含糊了,所以我大胆再问一次。”
“老实说,”阿尔贝说道,“我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我邀请他的时候,他在罗马,从那以后,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呢?”
“你认为他能按时到这儿吗?”德布雷又问。
“我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好吧,连五分钟的宽限也算在里面,我们只剩十分钟了。”
“趁这一段时间我来告诉你们一些关于我那位客人的事吧。”
“对不起!”波尚插嘴说道,“你要讲给我们听的故事里有没有可供写文章的资料?”
“有的,而且还可以写成一篇绝妙的文章。”
“那么,请说吧,看来今上午我是去不成众议院了,所以我必须补偿这个损失。”
“今年狂欢节我在罗马。”
“那我们知道。”波尚说道。
“是的,但你们却不知道我曾被强盗绑票过。”
“根本没有强盗这种东西。”德布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