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弟兄相争——好像是胡说?”彼得罗麦列霍夫添着火,问道。
“等着吧,人们会闹到这步天地的!”
“政权建立不起来,就要内证,”费多特博多夫斯科夫插嘴说。
“可能他妈的还要去镇压暴动哩。”
“你还是先把德国人收拾了再说吧,”科舍沃伊笑着说。
“好吧,咱们继续打吧……”
阿尼库什卡故作惊骇的样子,皱起女人似的、没有胡子的光脸,喊道:“我们的长毛腿的皇上娘娘呀,我们还要‘继续打’到什么时候呀?”
“一直打到你这个老公嘴巴上长出毛来为止,”科舍沃伊逗他说。
坐在火旁边的人都好心地笑起来。彼得罗被烟呛了一下子,咳嗽着,眼泪汪汪地看着阿尼库什卡,手指头不停地朝他那边直戳。
“毛发这玩意儿——真是混蛋透啦……”阿尼库什卡不好意思地嘟哝说,“该长地方,它不长,不该长的地方它却偏要长……科舍沃伊,你何苦还要挖苦我……”
“不,够啦!咱们吃的苦头够多啦!”格里亚兹诺夫突然发起火来。“咱们在这儿受尽折磨,被虱子咬死,而我们的家人同样在那里挨饿,而且饿成什么样啦,啊?……拿刀子割——都割不出血来。”
“你干吗发这么大的脾气呀?”彼得罗咬着麦黄色的胡子嘲笑地问。
“谁都明白为什么……”梅尔库洛夫收起笑容,牢牢藏在卷毛的、茨冈式的长胡子里,替格里亚兹诺夫回答说,“谁都知道,哥萨克闲得难受……思念家乡……有时候牛蜢把牛群赶到草地上,当太阳还在吸吮露水的时候,牲口都很安静,它们在忙着吃草,等到太阳升到橡树那么高,牛蜢开始嗡嗡叫着咬起牲口来,——好,这时候……”梅尔库洛夫狡猾地看了看哥萨克们,然后转身朝着彼得罗,继续说道:“我的司务长先生,这时候牲口就要发脾气啦。好,这个你是明白的!你又不是知识分子出身!自己就拽过牛尾巴……通常是有一只小母牛先把尾巴翘到脊背上去,一叫——撒腿就跑!于是整个牛群就跟在它后头狂奔起来。牛倌拼命跑啊,喊啊:‘啊呀……呀!啊呀——啊呀!……’不过这时候喊叫顶什么用呢?!牛群像波涛一样,汹涌奔腾,比咱们在涅兹维斯卡城下向德国人进行的波浪式冲锋还要凶猛。这难道能挡得住吗?”
“你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究竟想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