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
“我到镇上去买马掌钉子,遇见了一个同村的人。他说司捷潘在没命地喝酒。司捷潘说:‘阿克秀特卡连一个小钱也不值啦。随她去吧,我给自个儿另找一个更好的。”’“阿克西妮亚是个漂亮娘儿们,”中尉若有所思地瞅着葛利高里的眼睛上方,微笑说。
“是个不错的娘儿们。”葛利高里皱着眉头,同意说。
叶甫盖尼的假期满了,胳膊已经不用再绑扎,可以随便举起来了,只是胳膊肘还不能打弯。
假期的最后几天,他常来葛利高里住的那间下房里闲坐。阿克西妮亚把脏得长满了青苔的小屋子粉刷得雪白,洗刷了窗框,用碎砖铺了地面。这间空荡荡的、愉快的小屋里,散发着一种有女人照料的舒适气息。地炉子散发着热气。中尉披着一件罗曼诺夫式的蓝呢子皮袄,来到下房,单挑葛利高里忙着照管马匹的时候来。他先到厨房里去,和卢克里娅开开玩笑,然后就转身来到这间下房,坐到地炉于旁边的凳子上,脊背弓得高高的,用一种放荡的、含笑的目光看着阿克西妮亚。他一来,阿克西妮亚就慌张起来,手里编织袜筒的织针直哆嗦。
“日子过得好吗,阿克辛尤什卡?”中尉一面把蓝色的香烟烟雾喷得满屋子都是,一面问道。
“托福啦。”
阿克西妮亚一抬起眼睛,和中尉那透明的、默默表示着他的心愿的视线相遇,脸立刻就涨得鲜红。看着叶甫盖尼尼古拉耶维奇那毫不掩饰、喜盈盈的眼睛,使她苦恼、不舒服。她驴唇不对马嘴地答复着各种无聊的问话,想着赶快走开的借口。
“我得走了。该去喂鸭子啦。”
“再坐一会儿。来得及的,”中尉抖动着那紧裹在马裤里的腿,含笑说道。
他长时间地盘问阿克西妮亚过去的生活,玩弄着他父亲说话时的那种低沉的调子,猥亵地闪动着像泉水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葛利高里做完事情,回到下房,这时中尉熄灭了不久前眼睛里燃起的火焰,请他抽支烟,走了出去。
“他坐在这儿想干什么?”葛利高里没有看阿克西妮亚,哑着嗓子问道。
“我怎么知道呢?”阿克西妮亚想起中尉的眼神,不自然地笑了。“他进来,就往这儿一坐,你看哪:葛利申卡,就这个样子,”她表演着中尉弯腰坐着的样子,“他坐啊,坐啊,坐得我简直烦透啦,他的膝盖儿是那么尖。”
“是你叫他来的吧?”葛利高里恨恨地皱起眉问道。
“我才不要他呢!”
“说的是,小心,不然的话,我会一下子把他从台阶k 踢下去。”
阿克西妮亚微笑地看着葛利高里,猜不透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