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维申斯克团与齐头并进的第三十三叶兰斯克团的一个连,共同占领了响谷村。
山下的谷底里,是一片柳树、白蜡树和白杨,山坡*点缀着三十来座白墙的房舍,四周围着低矮的粗石砌的围墙、村头高处的小山头上,矗立着一架古老的风车,它都可以用上四面八方的风。在从山阴里涌起的白云堆里,风车僵死的翅膀像个斜叉的十字架,黑亮闪光,阴晦的雨天。沟谷里黄色的风雪在咆哮:落木萧萧。枝叶繁茂的红柳树于往外渗着殷红的血om汁。场院上堆着闪光的麦秸垛。温柔的初冬笼罩着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的大地。
葛利高里带着自己的一个排住在设营员分配给他们的一座房于里。房主人跟着红军走了。所以老迈肥胖的女主人带着尚未成年的女儿特别殷勤地招待这一排人。葛利高里穿过厨房走进内室,四下看看。这家人的日子过得显然十分富裕:油漆的地板,维也纳式的椅子,大穿衣镜,墙上挂着常见的军人相片和一张镶着黑框的学生奖状。葛利高里把湿透了的雨衣挂在壁炉上,卷起烟来。
普罗霍尔济科夫走进来,把步枪靠在床上,冷漠地对他说:“送军需品的大车来啦。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您老爸爸赶着车一起来了。”
“真的吗?你就胡说吧!”
“真的。除他以外.至少还有六辆咱村的大车,快去瞧瞧吧!”
葛利高里披上军大衣,走出去。.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正拉着笼头把马牵进大门来。
达丽亚身上披着一件家纺粗呢斗篷,坐在四轮马车上。她手里拽着缓绳。水汪汪的含笑的眼睛从湿淋淋的斗篷风帽里朝葛利高里闪着。
“怎么把你们也都惊动来啦,乡亲们!”葛利高里脸朝父亲笑着大声说。
“啊,我的好儿子,还活着哪!我们作客来啦,没有得到你的许可就赶车来啦。”
葛利高里走着,搂住了父亲的大宽肩膀,然后就动手从车辕上往下卸马套。
“你说,没有料到我们会来,是吗,葛利高里?”
“是呀。”
“我们是……被征来的运输队。给你们送炮弹来啦,——你们就只管打仗吧。”
他们一面往下卸着马,一面时断时续地交谈着。达丽亚在把干粮和马料从车上搬下来。
“你干吗也来啦?”葛利高里问。
“我是照顾爸爸来的、咱们老爷子病啦,从救主节就病了,到如今也没有好。母亲担心路上出什么事儿,他一个人远离家乡……”
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把嫩绿、芳香的冰草扔给马吃,走到葛利高里跟前。他不安地大睁着眼自上带着病态血斑的黑眼睛,沙哑地问:“喂,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