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一片战争破坏的景象:土坡上堆满了烧焦的和炸坏的黑乎乎的车厢,电线杆上,缠着炸断的电线的白瓷瓶闪着砂糖似的亮光。到处是被毁坏的房于,铁路沿线的防雪栅仿佛都被暴风卷吹走了……
特遣队往米列罗沃方向走了五天。第六天早晨波乔尔科夫把五人委员会的委员们召集到自己的车厢里来。
“这样乘车走是不行的!咱们把所有的财物都扔掉,以行军队形前进吧。”
“你怎么啦!”拉古京大吃一惊,叫道。“当我们以行军队形艰难地往梅德维季河口爬行的时候,白军早就捷足先登啦。”
“路程太远啦,”姆雷欣犹豫不定地说。
不久前才追上特遣队的克里沃什雷科夫没有说话,裹在扣带已经褪色的军大衣里。他正在发疟疾,吃奎宁吃得耳朵里嗡嗡直响,头疼得要命,浑身热得像火烧一样,他没有参加讨论,弯着身子坐在一个砂糖袋子上。眼睛上蒙着一层疟疾病的凝膜。
“克里沃什雷科夫,”波乔尔科夫眼睛盯着地图,叫道。
“你说什么?”
“没有听见我们在谈什么问题?我们在讨论,应该以行军队形前进,否则的话,敌人追上来,我们就完啦、你觉得怎样?你比我们有学问,说说你的看法吧。”
“以行军队形前进是可以的,”克里沃什雷科夫一字一句地说起来,但是疟疾突然又发作了,他像狼一样咬了咬牙齿,微微地哆嗦起来。“如果能减少一些辎重,是可以的。”
波乔尔科夫在门口展开了地区地图。姆雷欣捏着地图的两角。地图被从阴沉的西方刮来的风一吹,上下翻动,呼啦呼啦地叫着,要从手里挣脱出去。
“看,咱们就这么走!”波乔尔科夫用烟熏黄的手指斜着在地图上划了一下。“看到比例尺了吗?大约有一百五十俄里,最多二百。干吧!”
“就这么干,管他妈的呢。”拉古京同意说。
“米哈伊尔、你以为如何?”
克里沃什雷科夫懊丧地耸了耸肩膀。
“我不反对。”
“我立刻就去告诉哥萨克,叫他们卸车。要争取时间。”
姆雷欣用等待的目光看了看所有的人,见没有人反对,便跳下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