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沙米利跟彼得罗分手时,轻松地哼了一声,说道:“真是打够啦。这太好啦!”
彼得罗在黑暗里笑了笑,朝自家的院子走去。
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出来接过马,卸下马鞍,牵到马棚,然后和彼得罗一同走进屋子。
“出征完啦?”
“完啦。”
“好,谢天谢地!最好一辈子别再听到打仗的事儿。”
达丽亚从睡梦中醒来。浑身热乎乎的,忙给丈夫准备晚饭。葛利高里披着衣服从内室走出来;他握着长满黑毛的胸膛,嘲讽地眯缝起眼睛,看着哥哥,问:“把他们全都收拾啦!”
“我在收拾剩菜汤哪。”
“哼,那是一点也不含糊。咱们准能把剩菜汤收抬得精光,特别是还有我来帮忙。”
复活节前,再也没有听到一点战争的消息,可是在耶稣受难周的星期六,从维申斯克驰来了一位专使,他把满身大汗的马扔在科尔舒诺夫家的大门日,——马刀碰得门限乒乒乱响,跑上了台阶。
“有什么消息?”米伦格里戈里耶维奇在门口迎着他问道。
“我要见村长。您是村长吗?”
“我是。”
“请您马上把哥萨克装备起来。波乔尔科夫正率赤卫军越过纳戈林斯克乡。哪,这是命令,”他把汗湿的制帽里于翻过来,拿出一个信封。
格里沙卡爷爷听见谈话声,也走了出来,把眼镜架在鼻于上;米吉卡从院于里跑进来。他们一同看完了维申斯克军区司令官的命令。那位专使靠在雕花栏杆上,用袖子擦着风尘满面的脸。
复活节的第一天,哥萨克们开斋以后,就从村子里出发了。阿尔费罗大将军的命令非常严厉,他以剥夺哥萨克军职相威胁,因此,这次去截击波乔尔科夫的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只有四十个人,而是一民零八个人了,这中间还有一些老头于,他们满心想去跟赤卫军交交手。冻疮鼻子的马特维卡舒林也和儿子一同来了。“牛皮大王”阿夫杰伊奇骑着一匹不中用的骤马,神气活现地混在前列里,一路上他尽是滔滔不绝地讲他那些离奇的经历,给哥萨克们开心;马克萨耶夫老头于和另外几个白胡子的老头儿也来了……年轻人是迫不得已,老头于们却是心甘情愿、兴高采烈地来了。
葛利高里麦列霍夫把雨衣帽子戴在制帽上,在后列里走着。愁云漠漠的天上洒下雨点。黑云在一片嫩绿的草原上空翻滚。一只鹰在乌云波浪似的边际下飞翔。鹰偶尔翕动一下翅膀,然后又展开,捕捉风势,卷进空气的激流,闪着灰暗的棕色淡光,斜着身子向东方飞去,越飞越远、越小。
草原上是一片湿润的碧绿,有些地方,偶尔可以看到一片片枯萎的去年的苦艾,闪着紫光的金鱼草和一些古垒在山岗顶上闪着灰暗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