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一个孩子说。
“我害怕。”另一个孩子说。
最小的孩子继续吃奶。
女贩对她说:
“你最乖。”
母亲吓得说不出话来。
中士朝她喊道:
“你别怕,我们是红色无檐帽营。”
女人全身颤抖不已。她瞧着中士,那是一张粗糙的脸,只看得见眉毛、髭须和火炭般的两只眼睛。
“就是从前的红十字营。”女贩说。
中士接着问道:
“你是谁,太太?”
女人惊恐万状地打量他。她瘦削、年轻、苍白,衣衫褴褛,戴着布列塔尼农妇粗大的披肩风帽,脖子上系着一床毛毯,像雌性动物一样毫不在意地露出赤裸的乳房。她既没有穿袜子也没有穿鞋,两只脚在流血。
“这是个穷人。”中士说。
女贩用粗声粗气、但仍不失女性温柔的口吻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喃喃说了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米歇尔弗莱夏。”
这时,女贩用粗大的手抚摸婴儿的小脑袋,问道:
“小家伙多大了?”
母亲没有听懂。女贩又说:
“我问你她多大了?”
“呵!”母亲说,“一岁半。”
“够大了,”女贩说,“她不该再吃奶,应该断奶了。我们给她喝汤。”
母亲开始放心了。睡醒的那两个孩子好奇甚于恐惧,正在欣赏羽饰。
“呵!”母亲说,“他们真饿坏了。”
接着又说:
“我没有奶了。”
“我们会给他们东西哈,”中士大声说,“也给你。不过还有一件事。你是什么政治观点?”
女人瞧着中士,没有回答。
“你听见我的问题了吗?”
女人结结巴巴地说:
“我很年轻就被送进修道院,但我给了婚,我不是修女。修女们教我说法语。村子被人放火烧了,我们急急忙忙逃了出来,我连鞋也来不及穿。”
“我是问你的政治观点。”
“我不知道。”
中士又说:
“现在常有女奸细。女奸细是要枪毙的。来,你说吧,你不是波希米亚人吧。你的祖国在哪里?”
她仍旧瞧着他,仿佛听不懂。中土重复说:
“你的祖国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