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对萝拉的第一印象是觉得她冷酷得犹如铜墙,令人无法亲近。
萝拉与我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因此,很多人拿我俩做比较。
我们变成盲聋时的年纪相仿,开始时的行动粗鲁,不易管教也很类似;此外,我们两人都是金发碧眼,又同样在7 岁时开始接受教育。相似点仅此而已,因为萝拉用功上进的程度远在我之上。
这个暂且不说,萝拉确实是一个既聪明又善良的人,如果她当初也像我一样,有一位像莎莉文这样的老师来教导她,则她的成就必然比我大得多。
一想到这点,我就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幸运。可是当我再想到自己已经活到40多岁,而且能和常人一样讲话,但对那些仍生活在黑暗荒漠中的人却一点贡献也没有时。又不禁惭愧不已。
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虽然调查仍继续进行中,但就既有的资料显示,在国内,除去年纪很大或卧病在床的以外,那些又盲又聋在等待指引他们走出黑暗世界的就有379 人,其中15人目前正值学龄阶段,可是却没有学校能收容他们。
常有人问我:“我该如何来处理这样的儿童呢?”
由于小孩子们智力、环境各异,因此我也不能很肯定地告诉他是该请家教,或是该送到哪一所学校去。我们能说的只是:“在儿童的眼、耳机能未完全丧失前,要尽快送到附近的盲哑学校去,否则这样的儿童日后会不愿意学习的。”
在此,我顺便向大家说明一件令许多人感到好奇的事,那就是一个人虽然生活在黑暗或沉寂中,可是他仍像常人一样可以回忆、可以想像,过着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当然,他要尽量以他可能的方式去接触这个世界,不要自闭在这个世界之外。
以我为例,因为我有许多朋友,他们又都热心地把他们耳闻目睹的经验灌输给我,因此,我同样可以生活得多彩多姿。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朋友们对我的帮助,他们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勇气与快乐。
无可讳言,身体上的不自由终究是一种缺憾,这点我也很了解。我不敢说从没有怨天尤人或沮丧的时候,但我更明白这样根本于事无补,因此我总是极力控制自己,使自己的脑子不要去钻这种牛角尖。
我时常自勉的一个目标是:我在有生之日,要极力学会自立,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不去增添别人的麻烦。以宗教上的说法来表示就是:带笑背负起自己的十字架。
这并不是对命运投降,而是面对命运,进而设法克服它。
这种事在口头上说来非常容易,可是要付诸实施的话,如果没有很深刻的信仰、坚强的毅力,再加上友情的温暖、上帝的指引,只怕很难做得到。
现在回忆我的过去,值得安慰的是,我至少可以做一只“只会模仿猫头鹰的鹦鹉”。所谓“只会模仿猫头鹰的鹦鹉”代表什么?作家爱德华在完成《小洞的故事》这本书后,写信给他的一位朋友说:“我的祖父养了许多鹦鹉却什么也不会,只会模仿猫头鹰鼓翅的样子。来访的客人们总是免不了要兴致勃勃地谈论鹦鹉们的精彩表演,并频频追问它们还会什么新奇花招。此时祖父就会一本正经地说:”快别这么说,否则我们的比利会不高兴的,是吗?比利,来,你来模仿猫头鹰给他们看吧!‘我常常想起小时的这段往事。现在我写了这本书,就像那只只会模仿猫头鹰的鹦鹉一般。“我也把自己比喻成比利,因此很认真地模仿猫头鹰。我的能力太有限,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件事,就跟小鹦鹉比利一样。
我在佛立斯特家中的书房写完自传的最后一行,由于手很酸,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下。